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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德伟是个有才的人，有才而无德。

像万九洲这种暴发富，如果是别人跟她提起，她肯定是不屑一顾。但这个暴发户真正站在她面前，一脸遗憾自嘲没文化，她反倒生出好感。

“万老板，你家财万贯，有没有文化谁会在乎？”

周意说这话是为了捧他，结果没捧对，万九洲有点怏怏的。

“钱，命好了就有，赶上点背，可能明天就没了。靠钱撑面子，有钱时人家高看你一眼，没钱了，谁都想上前踩你两脚！但是有文化的人就不一样啊，有文化没钱，那是清高，有文化还有钱，那是本事！就像您是位老师，我敢说你的钱肯定没我多，但是您受尊重，国家还要专门给您立个日子过节，教师节，对不对？您看什么时候有老板节？”

他跟说相声似的，一本正经，一套一套。

以前说这些好话，周意都当他是故意的，为了哄她专挑她爱听的说。今天她又觉着不是，万九洲是带着对她刚才那番话的不满，讲道理一样跟她说这些。

那副急吼吼想让她认同这些观点的样子，少了大老板的心机，反倒多了几分可爱。

周意被他弄的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就想把他的毛捋捋，圆话道:“一个人有没有文化，不见得就是看他读过几本书，像你这么尊重知识的人，才是真正的文化人。”

这下拍对了。

万九洲笑得嘴角眼角全是褶子，假笑可笑不出这种表情。

“谢谢妹子抬举，那我就直说，我想跟你讨幅画。贝拉说你擅长画水墨画，尤其擅长画葫芦！前几天我请过风水先生，跟我说这间屋子的东南方向应该放葫芦，你看这个位置不就是东南吗？”

周意惊掉下巴。

“孩子净胡说，我那两把刷子哪上得了台面！”

“您甭谦虚，国画，高雅艺术，这我可知道！”

“国画是高雅，但我水平不行。要不这样吧，我认识咱市美术协会的会长，我牵个线儿，您让他画。”

万九洲把手一挥，“不要，我又不认识他，我就想要你的画！回头朋友来了，我就跟他们说这是我未来亲家母画的，那多有面儿！”

有面儿，是周意在万九洲嘴里听到最多的话。

她似乎有点明白这位财大气粗的万老板，为什么满意贝拉了。

财富相当人家的女儿好找，比她女儿漂亮、懂事的女孩也好找，但是，邪了门儿一样，非想显示自己有文化的万九洲，不在乎那些。

他在乎的是亲家全是从事文化教育工作的“书香门第”。

他在乎的是儿媳妇是个拿笔杆子的作家。

就因为这一点，明明不搭调的一门亲事，在他眼里也成了般配。

周意有点忐忑，她不知道这份恰巧的“般配”，对女儿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妹妹给个痛快话，给不给？”

她又不是大家，不惜笔墨，“你要不嫌丢人，我画一幅倒不麻烦。”

万九洲就等这句话，立即喊来秘书，量了尺寸，又让去选几个画框的款式，“等画来了，让周老师自己选。”

活应下来了，没事她就告辞呗，临走悄悄把车钥匙放在茶几上没再提，万老板眼睛却尖，愣是追了出来，硬塞回去。

“你这人，谈好的怎么又变卦？”

“您要非客气，帮我出个纸墨钱行不行？”

再推辞万九洲又要拉脸了，“纸墨值个什么钱，你要是用不着这辆车，那我就折成钱给你！”

还是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