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君放火的时候仔细安排过杨家的柴禾。他在厨房放火，又在杨邦国的窗户底下码了一小堆柴，目的是等厨房火势大了，窗户底下也会被点燃。

那个时候，救火的陈东华肯定已经就位。

姜长君计算的时机恰到好处。

陈东华一帮人赶到，厨房已经烧塌，刚好烧到窗户那儿。

他首当其冲闷不吭声一脚踹开那扇窗户，还大喝：“先把窗户卸了吧，省的火烧起来整个屋子遭殃。”

“啊———”

洞穿的窗户看进去，傅庆红光着身子从床上掉下来，顺带一脚踹翻了杨青松。

杨青松扑通一声，王八翻盖似的翻在地上，捧着胳膊哎哟哎哟，疼得脸色惨白。

杨家那扇破裂的窗户成了众人看西洋镜儿的窗口，七八个人齐齐看着，白花花的看得眼睛疼。

这天，还没到傍晚，杨家老公公扒灰扒了自家大儿媳妇儿的事传得人尽皆知。

杨青松一条摔断的胳膊更是铁证。

范友娣气得包袱一收，带着俩女儿回了娘家。

傅庆红没脸待在家里，也偷偷跑回了娘家去了。

家里就剩摔断胳膊的杨青松一个人。

杨家再次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消遣。

“杨家还说人姜家家风啥的，感情他们家家门这般好，所以特别在意人家家风啊！”陈东华端着大海碗在自家门口跟人唠嗑。

“可不是！自己家都是那样，还有脸说别人。”

陈东华，“一般呐，自家越没什么就越爱讲究什么，杨家就是个例子。人家姜家明明好得很，杏儿不用说了，桃子也是个好的。就是梅芳婶对女儿要求高，所以经常教育打骂，那样子才教的出姜家那样的好女儿嘛！你们看，你们说，长君是不是很好？”

“长君是很好，队里干活好，木工那更是没得说。”

“那杏儿好不好？”

“那还用说嘛，人漂亮又勤快的。”

“那幼君好不好？”

“这孩子也是个好的，听说学习回回第一，放学还帮家里干活呢。”

“姜家孩子个个好，桃子就坏不了。她当时上学也回回第一，你们忘记了，放学也帮家里干活，你们也不是没见过。”

“是啊，都见过。就是最近……”

“最近觉得她变了？嗨，那不是她想上学家里不让，小姑娘闹情绪。谁还不能闹点情绪，那不得憋死！”

“也是哈！”

被陈东华这么一带节凑，姜家人彻底洗白。

杨邦国回来，等着他的是空荡荡的家和断了条胳膊的老父。

得知家里变故的原因，他真想把他爸另一条胳膊打断。

父子俩啪嗒啪嗒坐在堂屋里抽烟。

杨青松问：“你弟怎么说？”

“没见着人，说是有事情，具体不给说，叫等通知。”

父子俩没想太多，公家说有事就有事，叫等通知就只有等了。

况且现在家里这样子，实在不适合接待城里来人。

杨邦国在屋里坐了一会儿，转身出去。当晚人也没回来，不知道在哪儿过的夜。

杨青松继续吊着一条断胳膊给自己弄点吃的，然后衣服也不脱就被窝里一躺。

杨家姑姑得知这件事又风风火火赶回来，跟杨青松关起门来说了半天，然后去了范友娣娘家，把娘仨接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范友娣还是板着脸，进门没给杨青松好脸色。杨秀芬姐妹俩跑到傅庆红房里一通翻找，把看上眼的都搬到自己屋里。

没几天，村里就传傅庆红在娘家村子跟汉子滚玉米地的事。

接着范友娣在自家院子里摔摔打打，骂骂咧咧：“那不要脸的裤腰带松，你就不能管好自己。人家一勾搭，你就被勾上了！”

又骂傅庆红，“难怪嫁过来五年了都没下出一个蛋！感情早在娘家被犁坏的地，能长出苗来才有鬼！也就咱家实诚，愣是姑奶奶似的供养着。”

杨青松越发夹紧头颅。

傅庆红生不出孩子，范友娣早就看不过去，在家里发作过。次日，杨青松就尝了傅庆红的甜头。

此后，只要范友娣找茬，杨青松必然帮着傅庆红说话。大家长发话，范友娣一味跟他作对也不是，就只能在杨青松不在家的时候给傅庆红脸色看。

傅庆红自知自己肚子落过病，怕是最后都生不出来，对范友娣还是能做小伏低奉承的。

家里男女都被她拿捏的住，此时不兴离婚那一套，结婚就是一辈子。要是没出这事，以后的日子也就这么过了。

大约还会过继本家的孩子，或是抱养某个杨家兄妹的孩子。村里不是没有这样的人家。

但是现在，看杨家的意思，这婚怕是离定了。傅庆红这次回娘家，以后也不就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