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攸拨开一道翠竹屏障，映入眼帘的是一棵巨型红枫树，殷红如朝阳，树枝上垂下一道秋千，紫罗兰蔓藤爬满两根吊绳。枫树四周密布郁郁葱葱的花簇，七彩扶桑和带刺的海棠，金黄的野菊花点缀在血红的永生花外延，如镀了一道金光，草木畅茂花欲燃。

梦回山枕隐花钿。海燕未来人斗草，江梅已过柳生绵。黄昏疏雨湿秋千。眼前的盛景，让秦玄皇想起一首诗，想象着云攸便是那秋千上的女子，聪明伶俐，天真烂漫。

红枫洞在高台之上，与地面有一丈高的落差，数十排迂回的竹林阵矗立在高台下的缓坡上，竹林间淌过一泓清泉，泉源上奋，水涌若轮。

秦玄皇迫不及待地飞上高台，沿着长满青苔的石板台阶向上慢慢挪步，像寻宝一样四处查探，突然发现三个如眼眸形状的洞口，他心一惊，回头看云攸时，见她正站在秋千上使劲向上荡起，秋千荡到最高处，正好离洞口不远，她一松手向下跳，没站稳踉跄两下扑倒在秦玄皇脚下。

秦玄皇上前扶她，心里担心她是否安好，她却若无其事地笑了，“没事，发挥失常是常有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秦玄皇满心好奇，他没想到云攸回自己的家竟如此大费周折，依靠秋千跳跃回家，她算是千古第一人。但想想云攸此前的举动，顷刻又觉稀松平常，脸上不经意露出宠溺的笑容。

云攸拨开一簇白色的花丛，扭动观音石像机关，嘴里嘟囔道：“你们这些整天飞来飞去的大仙儿，当然不会理解我们这些只能脚踏实地的人的苦楚。”

洞门打开，阳光从三只“眼眸”射入洞中，映出三环明亮的光晕，洞壁上青铜油灯闪着氤氲的光。洞里最光亮的位置，一层层的竹板架子上摆满了木雕的小人和动物，一个个栩栩如生，他的目光停留在最上方一个俊美的翩翩少年上。

“这个人怎么这么像我？”秦玄皇兴奋地拿起雕像，回头正好撞上云攸躲闪的眼神。

“我随便雕的，打发无聊的时光，我没见过我的亲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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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着他们的模样，像你也很正常呀。”云攸伸手想要夺走雕像，他却把手藏在身后，安慰道：“你刻亲人，却刻成我的模样，说明我们有缘分，要不我就做你哥哥吧！”

“还不知道谁大谁小呢？这么容易被你占了便宜。”云攸假装不悦地说，谁都可以做她的哥哥，唯独秦玄皇不行。

“不管大小，无关年龄，那是一种责任。”秦玄皇的话中带着孩子气，云攸却湿了眼眶，她想到了十年前还是孩子的秦玄皇和自己，那次偶然相遇，改变了云攸的世界。

秦玄皇在云攸的红枫洞住了三日，每日大多时间在栖云庄监察农舍搭建进度，百余农夫主动请缨帮忙，进度比预期快了许多。云攸白天在农舍四周扎篱笆栅栏，栽花植树，晚上熬药、编草席，累极便伏在石案上小憩。

一日，秦玄皇在洞外枫树下练剑到深夜，回到洞里，见云攸在油灯下缝补他的衣袍，丝线在她布满老茧的手上盘旋，她的明眸似盈盈柔水，清澈得能照见人心，温柔得能抚平伤痕。

“你从小到大，吃过不少苦吧？”秦玄皇坐到云攸身边，一脸的好奇样子，像个等待听故事的孩子。

“众生皆苦,唯有自渡。”云攸浅浅一笑，未泛起一丝波澜。她放下手中的袍子，轻拨油灯芯，闪烁的微光穿破黑夜，洞外传来阵阵狼嚎声，弥漫在洞外的恐惧，是云攸年幼时的苦，但在废城见过太多生死和生不如死，她少年的心早已千疮百孔，已无处安放苦楚，也无法与人来道。

秦玄皇当然不理解云攸在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她，许久才铿锵有力地吐出几个字：“放心，以后有我在。”

“你在云端，我在谷底，你下来容易，我上去难，我怎么找你？”云攸无奈地说。

“这个？”秦玄皇思忖片刻，咬咬牙说：“我教你轻功吧，以前我都在日出前一个时辰起身练功，以后我就来陪你一起练，日出后再回去，他们定不会察觉。”

“可是谷底的人不被允许习武，被发现我们都会受惩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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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语气坚定地说。

“我可是隐仙谷的少主，我父亲发现了能奈我何？”秦玄皇眼神闪烁，说话毫无底气。

云攸想起孚图神医曾经警告过她，偷习武功会被挑断手筋脚筋，受尽折磨后，扔进永生池，尸骨无存。她不禁后背发凉，微微颤抖了一下，又极力掩饰自己的担忧，努力挤出一脸笑容，说：“好啊，那你可得说话算话。”

这一晚，云攸在冰冷的石床上翻来覆去，心底的呼唤翻涌到脑中，一个声音久久萦绕，无法消散，无法抵抗。

“云攸，你不是一直想习武，飞上云端，飞向外面的世界。你不是一直想要拯救废城边境深受战乱之苦的流民。你不是一直想要告诉全世界，你不是下等人，你有你的抱负，你的骄傲，你值得被爱，你也能自由去爱别人。不要被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吓退，不要退缩，不要害怕，不要……”

云攸惊醒坐起，满头大汗，秦玄皇坐在床边抓着她的手，试图让她平静下来。云攸扑进他的胸膛，双手围抱着他的腰，让他身体的温热驱散那可怕的梦魇。他温柔地拭去她额间的汗水，在她耳畔轻声细语：“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在梦中哭喊，撕心裂肺，听着我心里也好痛，无论你的心伤得多重，请让我和你一起承受。”

云攸多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秒，当她还沉浸在难得的温存中，秦玄皇一句话让她瞬间清醒。

“我得回去复命了，我会尽快回来找你。”秦玄皇像说誓言一样，字字珠玑，让云攸很是安心。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云攸在心底埋下她的誓言。

秦玄皇口中的“尽快回来”，竟变成了“永别”，云攸望眼欲穿，度日如年，眼看半月过去，栖云庄的农夫都安顿下来，每户屋舍外的篱笆院子里花开正盛。云攸依然种花采药，可日子比以前少了生趣，寡淡无味。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展。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云攸想要虚度光阴时，便会想起这句诗，督促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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