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根本不是什么记者吧，年纪也太轻了。”

陈峰有些尴尬，只好实话实说，不过他换了一个说是萧明远托梦，要他们来这里取子弹。

“你们跟萧明远非亲非故，祂怎么会拜托你们呢？”老王笑着问。

“萧明远不是没有亲人吗？他也没有别人可以拜托了，只能说是巧合吧。”

陈峰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是吗......”老王停顿了一下，说道。

“这个萧明远，我印象很深刻。他上刑场的那天很平静，跟别的死囚都不一样，有的人平常跟你吆五喝六的，真到了那天大小便都失禁了，拼命忏悔说他错了;有人会故意说要抽烟、上厕所，为了拖时间;还有人腿会整个软掉，没有狱警拖着根本走不了路，可是只有萧明远是平静地把断头饭吃得一粒米都不剩，直到死时脸上都还挂着微笑。”

老王说到这里，抬起头若有所思。

“我知道萧明远没有亲属，等同于他监护人的韩先生，也在萧明远死后失踪。可是那颗子弹我一直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我一直觉得，总有一天会有人来取。”

陈峰和许嘉怡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老王接着说下去，他喝了一口茶，若有似无地

看了陈峰和许嘉怡一眼。

“萧明远真的拜托你们了吗？”

陈峰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说道。

“你们一定会回答我是，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们，毕竟这种死人托梦的事情我见多了。可是我想知道，为什么在萧明远没有在死去之后马上回来，而是等到几十年后，才出现在你们的梦中。”

“萧明远一死，就到地府受刑了。这次是他偶然逃出来，才得以找上我们。”陈峰毫不掩饰，说出这些旁人听来一定会疑惑的话。

“是吗......”老王闭上眼睛，“那孩子真可怜，活着的时候苦，死了也苦。”

谈话就这样终结了，没有人愿意接续下去。

老王真的把子弹给了陈峰，装在文件袋里的弹头呈现古铜色，陈峰仔细地对着灯光端详，是否有传闻中擦不掉的血迹，可是完全看不出来。

拿着子弹离开魔都监狱，许嘉怡问陈峰。

“韩少天在哪里？”

“在魔都的一个小宾馆里。”

韩少天跑路以后就一直居无定所，没人知道他之前都在哪里，也许他在魔都也不会停留多久。

事情出奇地顺利，等陈峰二人开车来到了魔都的小宾馆，见到了韩少天本人。

陈峰本来以为他应该是身材魁武、英姿焕发的中年男性，没想到他比我想象的还要矮小;虽然如此，身为上流社会的气质仍是流露了出来，举手投足之间都体现了很潇洒的风度。

韩少天非常客气地请陈峰恶人坐下来喝咖啡，也耐心地听他们叙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他都面带微笑，非常温柔。

许嘉怡偷偷地将萧明远从先秦古玉里放了出来，他一见到韩少天又哭了起来，口里喃喃地说着。

“你怎么变得那么老？”

人都是会老的，萧明远已不再是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数十年的光阴，对他而言大概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如果可以，陈峰很想告诉韩少天，萧明远就在这里，在你的对面，跟他说说话吧。

“你们真的见到萧明远了吗？”这是我们的说明告一段落之后，他问的第一句话。

“当然是真的。”陈峰说道，语气显得有些着急。

“不要紧张，我完全相信你们说的话。”韩少天笑了，“因为萧明远这个名字，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这么叫他。”

陈峰才想起来，这名字就是韩少天取的。

陈峰把子弹交给韩少天，他和我做了相同的动作──将弹头对准灯光，端详了好一阵子，然后发出了赞叹，“好干净啊。”

此时，陈峰竟看见韩少天藏在老花眼镜后面的眼睛泛着泪光，他低下头，像是在掩饰内心的激动般，故作轻松地说。

“我还以为，过了那么多年，萧明远早就投胎到好人家去了。他这辈子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感谢的话，但是我相信他懂得，只是不擅长表达而已......”

韩少天说这句话时，手中紧紧地握着弹头，这或许是他第一次从萧明远那里得到回馈，只不过竟然是在两人阴阳相隔三十多年之后。

三人没有继续聊下去，韩少天说他七点要搭火车离开魔都，陈峰问他之后要到哪儿去？他只笑笑说不能告诉我。

他戴上帽子，让我们先离开，陈峰最后一次回头时，刚好瞄见韩少天把子弹塞进了胸前的口袋里。

离开小宾馆，萧明远的眼泪依然没有停，可他却是笑着的，这还是我头一次看见萧明远发自内心地微笑。

萧明远的心愿已了，是时候该回阴间了，可他却摇摇头，说还想跟去火车站，跟韩少天道别。

陈峰明知韩少天看不见萧明远，还是答应了他，这大概是他最后的愿望了，都帮了这么多，就成全他吧。

可当陈峰一行人准备前往火车站时，有人叫住了他们，陈峰回头一看，来者竟然是白无常严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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