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神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执掌六扇门多年，他已经许久没有碰到秦墨这样的年轻人了，实力、智慧、手段皆远超常人，不免生出了爱才之心。

可谁想到，秦墨竟然不领情！

这小子铁了心在六扇门摸鱼度日，根本不想升职加薪！

在外人眼里风光无限的六扇门金牌总捕头，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累死累活、毫无生活质量可言的破案机器！

有这时间，还不如去找云罗郡主吃吃山珍海味。

或者去教坊司，听周妙彤弹琴唱曲。

“可恶的小子！”

“我还治不了你了？！”

怒火直窜脑门，捕神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一股厚重如山的恐怖气势骤然从他身上狂飙而出，笼罩全场。

所有人都呼吸一滞。

捕神正要说话，忽然眉头微皱。

“先做正事，回去再收拾你！”

他冷哼一声，脚尖一点，身形便如青萍浮毛，掠至司礼监外：“深更半夜的，曹公公不在家里睡觉，来此作甚？”

四面高墙上的凌腾云等人，闻声扭头。

顿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就见外面一阵火光大亮，一众东厂番役左手火把、右手刀剑，从东安门的方向飞奔而来，为首之人，赫然正是东厂十三太保之一的曹正淳！

“东厂真来人了？”

“速度好快！”

众人对视一眼，连忙追了出去。

双方甫一见面，便隐隐对峙起来。

更有种剑拔弩张之势。

“捕神……”

曹正淳看见捕神，步伐猛然一滞，脸上阴沉之色一闪而过：“究竟是什么惊天大案，竟使得六扇门出动这么多高手，还劳驾捕神亲自出马？”

“怎么，我六扇门办案，还要事先跟你东厂汇报不成？”

捕神面无表情的道。

东厂权倾朝野，锦衣卫都已经沦为其麾下走狗。

但六扇门隶属刑部，本就不是东厂的势力范围，捕神又铁面无私，向来看不上东厂的那帮阉狗，不愿与其同流合污。

此刻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曹正淳心中愠怒。

“六扇门好大的派头！”

他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夜闯皇城，还来司礼监抓人，捕神当真以为，不用给我东厂一个交代？！”

东厂几大督主，几乎全部出自司礼监。

曹正淳便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

伴随着他的声音，数百名东厂精锐同时握住兵器，杀气毫不掩饰，竟是在皇宫里，也随时准备出手的架势。

东厂权势之盛、行事之张狂，可见一斑。

“哼！”

捕神见此，忍不住冷哼一声：“曹公公打算与我六扇门兵戎相见吗？”

“不敢！”

曹正淳阴柔一笑：“只是这司礼监，乃皇城重地，其内更有无数机密公文，六扇门这么多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皇上怪罪下来，恐怕我们谁也担当不起吧？”

捕神闻言，一阵沉默。

六扇门有查案之权，却毕竟没有皇帝诏令。

而擅闯皇城乃是重罪，若是东厂抓着这一点不放，将此事闹到皇上那里，六扇门定然讨不了好。

“当朝首辅张大人满门被杀一事，曹公公应该已经听说了吧？”

思绪电闪，捕神竟也笑了起来：“此事乃黑石杀手组织所为，而黑石首领转轮王，多年来一直藏在司礼监内，便是曹公公麾下、负责收发公函的老太监曹锋……”

“为防此人逃走，六扇门连夜抓他归案，有什么问题？”

说话之时，他紧紧盯着曹正淳的表情。

若是转轮王与东厂真的有牵连，曹正淳突然得到消息，绝不会无动于衷！

可惜……

曹正淳的脸色没有丝毫异样！

“竟有此事？”

他甚至连笑容都没有收起，拱手道：“恭喜捕神，一天不到就查出杀害张大人的凶手，六扇门这是又立下了一件大功啊！”

老狐狸！

捕神暗骂一声：“曹公公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捕神亲自出手，抓住区区一个杀手，有何意外？”

曹正淳的声音平静如水：“司礼监有几百个太监，负责收发文书、公函的就有十几个，其中混入了一个不法之徒，也是正常……”

“好在此人地位低微，没有惊扰到皇上的可能，否则，我等便罪该万死了！”

“捕神放心，出了这样的事情，终究是我司礼监的疏漏，明日一早，本公公便进宫禀报皇上，请求治我失察之罪！”

不愧是能当上东厂督主之人。

一番话避重就轻、连消带打，仿佛转轮王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喽啰，而这件事情，也与东厂毫无关系。

直接说的捕神哑口无言。

失察之罪？

皇上听了，怕是就当个笑话！

“既如此，此人我便带回六扇门了！”

转轮王已死，与东厂纠缠下去毫无意义，捕神便冷哼道：“黑石胆敢暗杀当朝首辅满门，如此胆大包天，说不定，背后还另有幕后黑手操控呢……”

“正该如此！这个案子定要一查到底！”

曹正淳点了点头。

但紧接着，就在捕神准备招呼众人离开之时，他却又摇了摇头：“只是曹锋此人，六扇门暂时还不能带走！”

“恩？”

捕神神情骤冷：“东厂要包庇凶犯？”

“当然不是！”

曹正淳依然心平气和，笑着道：“曹锋身份特殊，在交给六扇门之前，我东厂要先行审讯一番，确保他不曾将朝廷机密泄露出去！”

此言一出，六扇门众人无不大怒。

捕神也是一阵烦躁。

“曹公公的意思是，此人进了为六扇门的天牢，还有可能泄露朝廷机密？！”

六扇门都是缉凶追盗的好手，却明显不太擅长这种官场上的阴险交锋。

而曹正淳，却是深谙此道。

明明是想留下转轮王，他却处处以朝廷压人。

“捕神这是说的哪里话！”

他摇了摇头，满脸真诚的道：“本公公向你保证，只要确定曹锋不曾泄露过朝廷机密，东厂第一时间便将其移交六扇门，绝不妨碍六扇门办案！”

欺人太甚！

捕神心中大怒，刚要说话。

一直未曾出现的秦墨，忽然带着龙腾几人走出司礼监。

“大人，既然东厂这么想帮我们六扇门分忧，不如，就把转轮王连带这个案子，一起留给他们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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