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奥迪在沐浴着春芒的城市穿梭，柔和的光线氤氲着仿佛夏日午眠初醒时的暖意。

许鲸秋很享受这种感觉，所以他闭上眼不说话。泠然也很享受这种感觉，但是她在开车，不能闭眼，所以她开始说话。

“杀人的感觉如何?”一开口，便是萧索西风，将氤氲的暖意扫荡得无影无踪。

“不如何，或许只是有些怅然若失?”许鲸秋其实极力在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尽管对方是杀人魔头，尽管自己是无心之举，但那终究不是其它东西，而是活生生的人命。但是比杀人更让许鲸秋害怕的是，自己杀人时心脏传来的兴奋感和杀人后自己居然找不到的负罪感。许鲸秋希望负罪感是个调皮的孩子，只是在和自己恶作剧，一会儿或者明天，他就会出现。

但不是这样的，许鲸秋心中隐隐明白负罪感是不会回来了，没有就是没有。所以他怅然若失，害怕往日的自己像负罪感一样一去不回。对杀人尚且无动于衷的心脏，如何再能够与他人感同身受?许鲸秋害怕自己冷酷到麻木。

突如其来的失去，总是让人悲伤，所以许鲸秋有些沉默。

“从你走上这条路，双手便注定要沾满鲜血。而你要做的，就是辨明善恶，除恶未必不是另一种维度的行善。”

泠然见许鲸秋目光依然无神，便继续道:“你能为之伤感，便说明你并非无情。”

“我只是伤感过去极富人文关怀的自己仿佛刹那走远。”

“那也是伤感，你依然不是无情。而人生，总要去成长。走远的未必更好，将来的也未必更差。”

泠然正想继续开导许鲸秋，却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泠然今天穿的是红色的深v长裙，胸前自然是云团紧簇、幽壑撩人。

“啪。”一巴掌拍得好响，好响就是好头。

“成长得有点快哈。”许鲸秋摸着脑袋，不好意思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家伙在自己面前已经从不掩饰色心了。明明一开始认识的时候他还是那么清秀拘谨的一个人。

许鲸秋仿佛知道泠然在想什么，当下就坐直了身子，拍拍袖口道:“我可是正人君子。”

“你怎么找到我的，还有那个传音的术法我也要学。”许鲸秋迅速调整了过来，直击重点。

“你不必知道太多，两心通我可以教你。”

“我可以相信你吗?”许鲸秋再次转了过来，但这次目光明澈，仿佛有直击灵魂的力量。

春光洒在脸颊，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有种果酒般甘冽的醉感。许鲸秋看得有些入神。

“应该说，我们需要互相信任。”泠然目光柔和，仿佛已见过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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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是在小店嗦粉，两人都吃得很快，并没有享受小城闲适的时光，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因为泠然也要搬到远观住。

“你确定要搬上来?”许鲸秋再次询问道。

泠然点点头，“先把我的东西搬过去，再搬你的。”

“好嘞！”许鲸秋斩钉截铁道。难道我许某人的幸福生活就要开始了?什么精彩的同居生活、什么美人在怀即将不是梦了?许鲸秋开始想入非非，时不时发出坏笑。

泠然对许鲸秋知根知底，自然也是知道他在坏笑什么，“是不是让你误会了了什么?”泠然反问道。

许鲸秋没有理会泠然，而是自顾自走进了车里，“走走走，去搬你的东西。”

许鲸秋知道泠然不差钱，这一点从泠然的奥迪上就能看出来，但他确实没有想到泠然的车直直开入了本市最豪华的别墅小区西江苑。

车在独栋小别墅的院子里停下，许鲸秋四下望了望，顺手在一旁的藤架上摘了个黄瓜啃了一口，含糊不清道，“富婆，医生说我牙口不好，你看?”

“黄瓜才上了驱虫药，牙口不好就吃流食，医院有食管，我可以帮你插。”

“呸、呸、呸，不早说。”许鲸秋忙不迭地往外吐黄瓜。“然儿，我要是出事了，你会伤心的。”许大官人表情幽怨。

“滚。”泠然无语住了，抢先进了家门。许鲸秋也赶忙跟了上去。

“这是带男朋友回来了?”许鲸秋一走进客厅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中年妇女。保养得很好，皮肤白皙、头发乌黑油亮。

“朋友。”泠然简短地答道。“叫他来帮忙搬东西。”

“这么快就要搬出去了?”秦兰心知道女儿最近要搬出去住，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嗯，那边也落实得差不多了。”泠然显然并不想多谈，快步上了楼。只留下许鲸秋尴尬在原地坐立不安。

“过来坐。”秦兰心向许鲸秋招招手。

许鲸秋便坐到了沙发一角，分外拘谨。

“做什么的?”

“老师。”许鲸秋这个时候自然不能说自己是个道士。

“初中高中?”秦兰心有点意外，主要是许鲸秋的身高确实不像老师。

“大学。”

“南大?”

“嗯。”许鲸秋感受到了见家长的压迫力。

“别这么拘谨，怎么和小然认识的?”秦兰心看出了许鲸秋的拘谨，于是笑问道。

说到这个，许鲸秋可不困了，于是就把怎么被泠然骗买校园网、骗去学车、骗去报各种班的事情一一说了一遍。总结就是:泠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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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在大学能过得这么滋润，是有许某人一份功劳的。

这把秦兰心逗得前仰后合，泠然从小就疏离，所以她与家里关系一直冷淡。秦兰心也不知道女儿会有这样有趣的一面，以致于她对许鲸秋的好感度也大大提高。

家长嘛，总会喜欢高高大大又开朗健谈而且还是教师的女婿。

“上来搬东西。”泠然从房间里走出来看见许鲸秋和她妈聊得火热就气不打一处来。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这家伙居然这么蹬鼻子上眼。

“诶，好好好。”许鲸秋忙不迭地上了楼。

泠然脸色这才稍缓下来。可出门时秦兰心偷偷在她耳边说的一句:“怎么现在才带回来?”又把泠然气得七窍生烟。以至于不管许鲸秋说什么都没有搭理他。

直到快到青山的时候，泠然才平静说道:“你继承的东西或许会比你想象的更为沉重，连带着我也一样，所以我不想牵连到家里人。”

许鲸秋沉默许久，有些迷惘道，“青山，到底是什么?”

泠然没有回答。

许鲸秋宽慰地笑了笑:“放心，我不会牵连到伯母的。”

泠然这才点头。

青山上只有一条崎岖的石板路通往山顶，并未通车，所以搬东西的重担自然就落在了许鲸秋身上。等许鲸秋搬完的时候也才过去半个小时不到。因为许鲸秋发现他可以用元气拖着重物上山，且他如今飞奔的速度比往常快了非常多，两里的山路一趟下来只需要五分钟。

而后两人又去许鲸秋的出租屋收拾东西，如此这般一切弄好才将将过了中午。

“去买点东西吧。”泠然突然提议道。

许鲸秋自然没有意见。

于是泠然便驱车直往市中心，这一趟，两人买了很多东西。米面粮油、香料调料、手电蜡烛、锅碗瓢盆，甚至还有煤气灶和煤气罐。

再一次回到青山，就已经是晚上了。

正当许鲸秋和泠然用元气托着一堆重物推开院门的时候，却发现里面躺了个翘着二郎腿的驴。该驴一用条前腿当胳膊撑着脑袋，另一条前腿拎着一个旱烟袋，正眯着眼睛惬意地吞云吐雾。见到许鲸秋两人推门进来便咧开嘴道:“哟，回来啦?”

许鲸秋有点懵，以致于他托的东西掉下来了都不知道，一时间酱醋洒了一地。但许鲸秋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什么?会说话的驴?这不是剑仙标配?那我岂不是也能当一回此身合是诗人未，细雨骑驴入剑门的逍遥剑仙了?

以致于他的眼神热切地让驴子都是一惊，直犯怵。什么人啊这是?怎么对驴子都有非分之想?喂喂喂，我只是一头会说话的驴子啊。唉，变态，驴生真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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