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踩着自行车往外走，眉宇间已经没有了那抹愁思，心意已决：孩子一定留下！

六月的天，已经是满目绿色，野花遍地。可是燕子无心欣赏。一路踩着自行车时快时慢地到了学校。燕子把自行车放在自行车棚就去了办公室，刚刚坐下，燕子捂着嘴跑了出去，另外两个老师一脸蒙相：“怎么了？这是。”教音乐的刘老师站起了来，不解地看向跑出去的燕子。

“不知道啊。好好的怎么吐了？是不是感冒了？”二年级班主任张老师也站起来走了出去，看着燕子蹲在自行车棚的边上在呕吐。

“王老师，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啊？要不我陪你去卫生所看看？”张老师看着脸色有点难看的燕子非常关切地说。

刘老师端着燕子的水杯走了过来：“我看不像是感冒，你是怀孕了吧？”说着把水杯递给燕子。刘老师比燕子大几岁，也算是过来人，她明白。

张老师惊讶地看燕子一眼，那眼神好像在问：是真的吗？燕子没点头也没有摇头。接过水杯去漱口了。

“你有没有告诉你家爱民啊？你得告诉他，这是大事。你怀孕了，饮食方面需要增加营养，这营养要跟不上去，对孩子身体不好。你得赶紧告诉他和他家人。”刘老师一副长者的样子好心地提醒燕子。

“是啊，这又不是你自己的事，你得告诉他家人一声。”张老师随后附和道。

燕子漱漱口说道：“等晚上下班我找人给他捎个信吧。”

下班后，燕子回到家没有吃饭就写了一封信，找人带给爱民，信不信是他的事，她不能自己决定孩子的去与留。如果不告诉他，他会以为她心虚，所以必须告诉他和他们家人。

这天，燕子婆婆来到了学校，拿了二十个鸡蛋。燕子去上课了，她就坐在办公室等着。下课后好没有到办公室就有人告诉燕子，她婆婆来了。

“哎呀，妈，你怎么来了？”燕子看到婆婆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赶紧走了过来，又倒了一杯水递给婆婆。

“听说你怀孕了，我过来看看，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拿了20个鸡蛋，这是咱自己家鸡下的。”婆婆坐在办公室里，一副微笑着关心的样子。

“没事。我什么都吃，没啥挑的，也没那么矫情。”

“你们不开资，你想吃啥告诉妈，你自己也别对付，孩子更不能亏着，这头几个月很关键的。”

“知道了，妈。”

张老师看着婆婆：“阿姨，王老师反应可厉害了，我这中午吃饭刚打开饭盒她就跑出去了，一阵狂吐，给我吓坏了，不知道咋回事。呵呵。”

大家你一言他一语地聊着。

“叮铃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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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声响起，几个老师也陆续回到办公室。

“呀，张婶来了？来看王老师了？哎呀，她怀孕反应可厉害了，几乎一天吐好几次，吐的小脸蜡黄。”刘老师抢先说话。

“呦，婶来了？”朱老师温温柔柔地和燕子婆婆打招呼。

“听说燕子怀孕了，我就赶紧过来了，看看有没有缺什么，用不用我帮什么忙。”婆婆站起来笑着对着大家说。

下班了，大家都往外走。

“你们下班了，我也回去了。”婆婆起身也往外走。

“回家吃了饭再走吧。”燕子也跟着往外走对婆婆说。

“不去了，你中午还挺忙的，吃了饭睡一觉，怀孕人爱困。”婆婆对燕子说道。

“这大中午的，不吃饭就回去我爸还不说我啊？”

“有啥说的。你回家吧，我走了。”学校门口，婆媳两人分道各回各家。婆婆径直朝国道走去。

“呵呵，王老师，你真不留你婆婆吃饭啊？她会不会不高兴？”朱老师呵呵笑着问王老师。

“不高兴就不高兴吧，吃什么呀？我天天都是对付一口呢。没有肉没有菜的，上食杂店买什么？咱们又不开资，我哪有钱啊？”燕子苦凄凄地摇头。

傍晚，燕子刚刚进屋，公公就来了，带来一些水果。

“爸，你来了。”燕子听见开门声回头就看见公公提着水果进来。

公公把水果放在餐桌上：“我买了一些水果，别舍不得吃。”又拿出一卷零钱，有十元的、五元的、还有两元和一元的，递给燕子：“这个给你，没有太多，别嫌少。”燕子看着这卷零钱心里很暖，用有点酸。

“爸，我不要。水果留下，钱就不要了。”燕子知道公公没有钱，家里婆婆说了算。这些一定是买烟攒下的吧，公公不喝酒。这点钱攒的不容易，所以燕子没接。

“我知道你们不开资，我也就这点钱，你买点自己喜欢吃的吧。”公公把钱放在餐桌上，“我去帮你挑趟水。”说着公公拿起扁担和水桶出了门。

公公挑了一缸水。临走的时候公公要了家门钥匙，说是过几天再来给燕子挑水。燕子很感动，感觉他们家人没有怀疑她，她很开心。

过去总觉得时间过的慢，可是怀孕以后怎么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一晃十月末了，爱民该回来了，心里不知道是不是希望他回来。又有点害怕他回来，怕他怀疑她，怕吵架。他知道她怀孕以后一次都没有回来过，也没有写信问候过。他爸爸经常过来挑水，每次来都会给燕子家的鹅带些野菜，有时候燕子不在他挑完水就走。赶上燕子在，就帮助她喂喂鹅。从知道燕子怀孕以后，燕子就再也没有挑过水。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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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鹅已经长成大鹅了，只有八只了，有一只是燕子领鹅下班回家的时候被车压死的，还有一只是在学校后边的河沟里丢了。这八只大鹅好能吃的，燕子每天都要挖野菜、剁菜、拌米糠喂鹅。

可是再害怕，该来的还是会来，爱民回来了。没有要做爸爸的兴奋与激动，也没有生气，表情淡漠，和走之前没什么两样。燕子看了一眼爱民，没有说话，她完全明白了他的想法。她什么也没说，没有和爱民说一句话出去推着自行车走了。爱民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燕子已经骑上自行车过了转角了。燕子本来就没打算要这个孩子，就是等爱民的态度和说法，现在看来什么都明白了，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任何解释。如果现在不解决问题，将来爱民会拿这个说事，燕子不想留下什么把柄让他指点，这一点燕子是领教过的。现在燕子想两种解决的办法，一是做掉，现在快六个月了，已经很显怀了，只能引产，但是引产的危险值很高，也会很痛苦。二就是离婚。离婚后自己带孩子，因为他不会承认这个孩子，所以他不可能付抚养费的，燕子认了。燕子没有回娘家，她不能让娘家人知道，桂香丈夫在供暖公司工作，这个季节正是开始供暖，今天正好夜班。燕子就在桂香家住了一晚，正好给桂香儿子补补语文课。

早上，燕子喝了一碗粥，又装了一饭盒带着中午饭，燕子中午也不打算回家。燕子骑上车子上了国道，一路上，南来北往的车辆带着风沙与燕子擦肩而过。公路两边的钻天杨稀稀落落的黄叶已经所剩无几，四十分钟后，燕子远远的就看见爱民在学校大门口了。所谓的大门其实就是借两棵白杨树做门框，上面用铁丝穿上刷着红油漆的五个正方形的铁片，上面写着学校的名称。两棵做门框的白杨树上挂着同样大小的正方形铁片，左边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右边写着：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也许是因为时间太久，所有的字都已经很破旧，有的字已经破损的不完全，但是大家都知道写的是什么。

燕子走到大门口不想和爱民说话，直接往校园里走。

“昨天晚上去哪了？”还是那烟呛的声音，还是那天生不会笑的脸。

“你有事吗？”燕子没有停下脚步，不想和他在学校门口发生争吵。

“咱们聊聊。”没有表情的脸，没有感情的声音，看上去就像一尊冰雕。

燕子停下有一分钟，没有回头：“我在上班，中午吧，在我班教室。”说完就往校园里走去。

“中午不回去吃饭吗？”身后传来没有感觉的公式化的问问。

燕子想也没想地说：“我带饭了。”说着头都没有回朝办公室走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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