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豪士歌」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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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竟肯放了奴婢?”白芷奇道。

看着棋盘上的战况,朱云怡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于是她又落了一子,同时缓缓答道:“从此刻起,你不再是我朱云怡的侍女,我也不再是你的主子。今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也不必再在我面前自称奴婢了。”

还没等白芷答话,青黛便抢着问朱云怡:“公主,白芷这蹄子吃里扒外,依奴婢看定要严惩不贷,方能以儆效尤。”

“无妨!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她心念旧主,又三番四次吃里扒外,我也不再留她。”回答了青黛的话后,朱云怡便转而对白芷说道:“我不但不会严惩你以杀鸡儆猴,还会派朱砂和青黛送你出宫,保你平安去找你的三公子。”

听了朱云怡的话后,白芷的神色立马变得惊慌起来:“公主已猜到三公子和老爷并未葬身火海了?”

“既然你能猜到,我为何又不能?”朱云怡先是反问白芷,然后又指了指郁且狂,冷冷地说道:“郁相公和赵王殿下也早有怀疑。试问郁万贯何等精明,又何等胆大妄为,岂会因为我逃了出来便自焚身亡?”

一直静静坐在一旁的郁且狂终于笑着朝白芷点了点头。

得知朱云怡和赵王早已猜到郁万贯和郁且痕尚未葬身火海后,白芷的神色更加惊慌了:“既是如此,公主和赵王殿下为何不向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禀报此事?”

朱云怡和赵王之所以没和太子、太子妃说起此事,完全是郁且狂的缘故。虽说朱云怡明白白芷已知道自己钟情于郁且狂,但她毕竟是尚未出阁的女子,自然不愿向白芷坦明自己这样做是因为郁且狂,于是她只是冷冷地答道:“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无须向你解释。”

白芷明白既然朱云怡不愿说起,那么就算自己再怎么追问也无济于事,好在她已确认朱云怡不会对太子和太子妃说起此事,那么三公子也就暂时安全了。想到这里,白芷便觉得安心了许多。

“你我主仆一场,看在你这两年的主仆之谊上,我不会惩罚你,但你不会继续留你在身边伺候。”朱云怡又落了一子,“便让朱砂和青黛送你到宫门口吧,免得城门守卫们不认识你,不肯放你出宫。”

说完这些话后,朱云怡又指了指棋盘,笑着对郁且狂说道:“郁相公,你输了!”

郁且狂看了一眼桌上的棋局,发现自己果然已败给了朱云怡。他没想到朱云怡竟能一心二用,在和白芷说话的同时也不忘留心棋局,也侧面说明了朱云怡的棋技何等之高。想到这里,郁且狂对朱云怡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青黛始终不理解白芷让朱云怡吃了那么多的苦,朱云怡为何要放其出宫。她怕朱云怡会后悔,便急忙说道:“公主可想好了?您真打算放虎归山?”

朱云怡笑着点了点头。

青黛还是想不明白,正欲继续追问时,却被朱砂给拦住了。

朱砂知道朱云怡并非莽撞之人,她这样做定有自己的考虑,便拦住了青黛,说道:“公主仁厚纯良,待我们下人恩重如山。白芷吃里扒外、忘恩负义,若是换做其它主子,只怕早就乱棍打死了,便是死罪可免,但活也罪难逃。好在她遇见了公主,因而即便吃里扒外也只是被驱逐出宫,并未受到任何惩罚。”

朱砂知道朱云怡定有自己的考虑,但应该不方便当着白芷的面说出来,便把原因说成了朱云怡良善。

说完这些话后,朱砂又悄悄给青黛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追问。

青黛虽然性子耿直,但也不是无脑之人。见朱砂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后,她立马心领神会,不再追根问底了。

白芷明白朱砂之言并非危言耸听,若非自己的主子是朱云怡,只怕自己早已因为背叛主人而重重被罚了。想到这里后,良心发现的她便跪在地上给朱云怡磕了三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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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由衷地说道:“这两年奴婢虽身在曹营心在汉,但内心深处也着实感激公主。公主待我们下人一视同仁,从未认为我们是贱婢之躯,日常又格外关心我们,奴婢誓死不忘。今日虽然离去,但奴婢会永远记着公主的恩情,也祝愿公主日后平安喜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公主,倘若有缘,咱们江湖再见。”

听了白芷的话后,朱云怡摆了摆手,答道:“去吧!”然后又吩咐朱砂和青黛送白芷出宫。

朱砂和青黛领了命,率先朝房外走去了。白芷又给朱云怡磕了三个头,之后便起身跟在了朱砂和青黛身后。

等三人走到门口时,朱云怡突然说道:“白芷,等一下!”

听到此话后,白芷心里立马“咯噔”跳了一下。她还以为朱云怡反悔了,早已在脑中思考其它脱身之计。

然而朱云怡并没有反悔,她只是好意提醒白芷:“白芷,虽说这些话你可能不爱听,但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我还是要和你说。即便你对郁且痕情深义重,但郁且痕冷血寡情,最多只是把你当作他的一个工具,未必会视你若宝。到他身边后你要多加小心,以免一片痴心被负,到头来非但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徒增悲伤。”

虽知朱云怡是一番好意,但白芷显然已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于是她立马答道:“公主常教导我们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怎么此刻却以己度人了?您又不是三公子,对三公子的了解也很有限,岂能妄加推测,说他是冷血寡情之人?世间男子千千万万,却无人及得上三公子,即便您身边的二公子也是!即便公主怎么教训奴婢,奴婢也不敢心怀不满,却不能说一句三公子的坏话。”

朱云怡知道白芷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才会觉得郁且痕完美无缺,甚至还想当然地认为她能得到郁且痕的爱。见她听不见劝,朱云怡便不再说什么了。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见白芷竟敢如此顶撞朱云怡,青黛立即骂道。然后她又瞪了白芷一眼,十分不快地说道:“快跟我走吧!眼不见为净,早些送你滚出宫去,本姑娘的心情也能更舒畅些。”

说完话后,青黛便挽着朱砂的手走了,不再理身后的白芷。

白芷又给朱云怡行了个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见朱云怡成功抓住了白芷这个精明的叛徒,郁且狂也暗自佩服她谨慎细心。亦是直到朱云怡挑明白芷是郁且痕和郁万贯派到自己身边的卧底后,郁且狂也反应过来为何先前会觉得白芷的面容有些熟悉。

白芷进入郁宅服侍也有些年头了,但郁且狂因为看不惯家人的行为而常年在外游历,因而对宅中下人并不熟悉。加之白芷基本只在郁且痕房中伺候,平日里极少到外面露面,而郁且狂又极少到郁且痕房中,因而对白芷并不熟悉。

但他毕竟是郁宅的二公子,而白芷又在宅中伺候,因而多少还是见过几面的。只是郁且狂当时没太留意这样一个小丫鬟,故而只是觉得有些眼熟。

在郁且狂和郁且痕的关系还没闹翻时,郁且狂倒也经常去郁且痕房里看他。那时白芷已在郁且痕身边伺候,因而郁且狂那时是经常能见到她的。只是那时白芷还小,容貌与现在差别较大。常言道女大十八变,长大后白芷的容貌发生了变化,而郁且狂经常到郁且痕房中又已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因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郁且狂对幼弟房中那个名叫乐茶语的小丫鬟的印象也就不那么深刻了,只是依稀还有些印象。

正因为对白芷依稀有些印象,因而第一次见过白芷时,郁且狂便觉得她有些眼熟,却又始终想不起在哪见过她。

郁且狂正想把心中对朱云怡的佩服说出来时,朱云怡却先开口了:“相公还不偷偷跟着白芷出宫?”

郁且狂不明白朱云怡为何要自己出宫,难道她是对自己下了逐客令?想到这里,郁且狂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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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觉得有些不舍,又有些淡淡的哀伤。

“你不想去看看令尊他们藏在何处?”见了郁且狂的神情后,朱云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她又从怀里掏出一块腰牌并将其递给了郁且狂,同时又对郁且狂说道:“见了这块腰牌后,守城侍卫们便会放你出城。”

“公主何意?”郁且狂奇道。

朱云怡心想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平日郁且狂何等聪明,又多么擅于分析人心,不曾想今日到他自己头上时却迷糊了起来。于是朱云怡又笑了笑,然后耐心地解释道:“相公想想看,白芷既是令弟和令尊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那他们自会在暗中偷偷联系。令尊一把大火烧了贵府后,便不知藏身何处了。我见相公这些天时常面有忧色,想来是因为虽猜到令尊未葬身火海,但未见到他本人前还是难免担忧。可令尊、令兄、令弟又没告诉相公他们的去向,因而也不知他们藏身何处。既然现在有了白芷这个引路人,相公何不跟着她去看看呢?”

听了朱云怡的话后,郁且狂兴奋了拍了拍大腿,接连说了两个“妙计!妙计!”,接着又连说了两个“妙极!妙极!”

于是他接过朱云怡手里的腰牌,而后便立马奔着去追朱砂、青黛和白芷了,边走还不忘边回头说对朱云怡说道:“多谢公主好意,郁某感激不尽。”

朱云怡理了理青花瓷瓶里的花枝,露出了一个灿若云霞的笑容。

这也正是朱云怡要放白芷出宫的原因,虽说她确实善良,不会伤害白芷,但之所以一定要放朱云怡出宫,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郁且狂跟着她去找郁万贯等人。自从郁且狂从郁宅回来后,朱云怡见他虽然表面装得若无其事,但眉角眼梢时不时总会浮现出丝丝担忧之色。朱云怡知道他是在担心郁万贯,虽说郁万贯确实十恶不赦、万死莫辞,但将心比心想一想,哪个子女又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是盖世英雄,可以让自己骄傲和炫耀呢?只能说遇到郁万贯这样的父亲是郁且狂的不幸。但即便父亲再怎么不是,身为子女,但凡不是白眼狼,谁又不担心、记挂自己的父亲呢?

正是因为看出了郁且狂的担忧,朱云怡才决定要帮他找到郁万贯、郁且镛、郁且痕、严无珠等人的藏身之地。她能理解郁且狂的心情,理解在没有真正见到郁万贯前,郁且狂肯定会心有担忧。毕竟郁万贯等人并未真正葬身火海也只是推测,在没亲眼到他们前,谁也不能保证他们真的还活在世上。正是为了给郁且狂更多的寻找郁万贯的时间,朱云怡才拒绝了与哥哥嫂嫂们一同北上。因为她知道若是同哥哥嫂嫂们一同回京,势必立即便得动身。郁且狂为了救自己已得罪郁万贯,加之郁宅已毁于火海,朱云怡不愿见他四海为家,便决定把他带在身边。但若立即北上,郁且狂便将没有时间去打探郁万贯的下落。倘若见不到郁万贯,郁且狂势必还要一直担心。

想到这些后,朱云怡便拒绝了哥哥嫂嫂们一同北返的邀请,而是决定暂时留在南京,直到郁且狂打探到郁万贯的消息后再带他北上。其实芙蓉浦之事已了,朱云怡本已可以北上。若是她同赵王和太子等一起回去,也不必担心路上会有危险,而她一个人单独留在南京则增加了很多危险。但朱云怡还是留在了南京,只为让郁且狂有足够的时间打探郁万贯的消息。只要见了郁万贯的面后,郁且狂便可彻底安心了。

刚好又想到白芷是郁且痕的人,定然会有郁且痕的联系方式。见她对郁且痕一往情深,朱云怡心想若是放她出宫,她定然会联系郁且痕,然后到郁且痕的藏身之所找她昔日的主人。于是朱云怡便放了白芷,为了确保守城门的侍卫们不认识她,朱云怡还特意让朱砂和青黛送她出宫。只要郁且狂出宫后紧紧跟着白芷,便不愁找不到郁万贯、郁且镛、郁且痕和严无珠的藏身之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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