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生没想到孟若曦会来这里，以为她是跟踪他来的，紧张之下，浑身冷汗直冒。

他担心今天的事情会被孟若曦说出去。毕竟他还不太了解孟若曦。

孟若曦盯着他道：“我看过了，林子里除了你我以及这几个被你枪杀的日本人，再无其他人。赵长生，你也不用担心我去日本人那儿告密。我孟若曦好歹也是中国人，土生土长在柳河镇，干不出那种缺心眼的事儿。”

赵长生听了这番话，放心了不少，放下枪道：“孟姐。你不会骗我吧。”

孟若曦不高兴了，上前夺下赵长生手里的步枪，冷眼瞅着他。

“孟姐，你干什么呀，把枪还给我。不然回去我交不了差。”

赵长生不明白孟若曦为何夺他手里的枪，诧异不已地看着她发愣。

孟若曦提着枪往林子外面走去，边说道：“小赵，看在你叫我姐的份上，今天的事儿我不跟你计较。以后什么必须经我同意。你要知道，我是你的上司。如果不是我在杨所面前替你说好话，你不可能被录用。什么原因呢很简单。你是猎户出生，父母又死在小鬼子的手里。杨所担心你给所里添乱，就没想要你。”

赵长生无话可说。事情正如孟若曦说的那样。当初去应聘巡警的时候，如果不是孟若曦在杨所面前说情，打死他也进不了警察所，当不成警察。现在回想起来，甚觉惭愧。可能是他误解孟若曦了。

孟若曦跟踪他来这片林子，亲眼目睹了他枪杀铃木等鬼子的事儿，还能出现，应该没有别的心思。

“小赵，记住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以后做事不要这么鲁莽。你也不想想，万一铃木出发前安排了人马接应呢。岂不是危险了。”

孟若曦伸手扒开遮挡在眼前的一根树枝，猫腰从灌木树底下钻了过去。

林子里的光线逐渐变得更加黯淡。雾气虽然已经逐步散去，但天空越来越暗，刚才还是艳阳高照，很快就被乌云所吞没。感觉有些闷热。这是下雨的前奏。

赵长生就想，只要下大雨，就算日本人找到铃木的尸体，也因为雨水冲刷的关系，他和孟若曦来过林子的痕迹，将被雨水冲洗干净，不留一丝痕迹。日本人就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孟若曦似乎走累了，在一棵松树旁边停下，等赵长生过来了，道：“大概还有五分钟的路程可以出林子。出了林子，我们分开走。半小时后在镇西头汇合。然后你钻进没人的小巷开一枪，打出去一颗子弹。最好能让街头巡逻的日本人听见。至于发给你的子弹，我可以多给你四枚。”

说完从兜里拿出四枚步枪子弹给赵长生。

赵长生终于明白了孟若曦的用心，原来她是在帮他消除日本人对他的怀疑。

....

按照计划行事。在镇西头碰面后，孟若曦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他几句。

赵长生想明白了。如果在巷子里开一枪，打出去一枚子弹，加上补发的四颗子弹，算下来刚好消耗了三枚子弹。一旦小鬼子发现铃木的尸体，追查下来的话，也不至于怀疑到他的头上。

“小赵，记住了。找个机会在大街上开一枪，然后我带人赶过来。到时候别忘了该怎么说。”

孟若曦盯着赵长生微笑。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如此缜密。

赵长生道：“孟姐，事情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吧。我才不怕小鬼子查呢。”

孟若曦凑到他面前道：“你以为上原惠美是纸糊的啊。我告诉你，上原惠美曾经在特高科干过，此人阴险狡诈，心思缜密，极善于从细小的事物上分析出端倪，不这样做，一旦尸体被发现追查下来，她就会怀疑到你的头上。因为配发给你的子弹少了三枚。到时候你怎么自圆其说。再说谨慎一点没有坏处。”

赵长生点头，提枪往街中心走去。边走边看两边的地形，寻找机会。

孟若曦看着赵长生离开，但还是不太放心，担心他招惹什么事端，赶紧叫来几个手下慢慢跟上。

赵长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孟若曦带人跟了过来，转身跑进一条狭窄的小巷。

自从来柳河镇租房住下后，他就摸清楚了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小巷。自然清楚这条巷子通往何处，里面有无人居住。这条巷子里虽有几处民房，但日本人打进来之前，都搬走了。至今里面的屋子还空着。

一溜烟跑进小巷，赵长生下意思趴在巷子口往外看。

孟若曦已经带人来到了大街上，正在一家杂货铺跟掌柜说话。

几个新招募的巡警站在外面东张西望。杂货铺旁边有个小吃摊。于是几个巡警走过去买吃的。

随后远处传来鬼子兵的皮鞋声。分明是小鬼子的巡逻队过来了。

赵长生认为机会来了，赶紧跑进小巷，边跑边拉枪栓推子弹，一边大声喊道：“站住，别跑，再跑我就开枪了。站住。站住。”

声音很大。外面大街上的人也听见了。

一个正在买零食的巡警赶紧冲进杂货铺向孟若曦汇报。

“孟姐，对面巷子里有动静。”

孟若曦已经听到了赵长生的喊声，但装着没听清楚的样子道：“动静个屁。我怎么没有听见。”

杂货铺老板道：“是啊，我也没听清楚谁在喊。对面到底发生啥情况了。”

孟若曦把搁柜台上的桃木梳子还给掌柜道：“那我先带人过去看看。明天再来买梳子。”

掌柜嘿嘿笑道：“孟警官慢走。只要你想要，随时都能给你最大的优惠价。”

孟若曦冲掌柜抱下拳头：“多谢老板。所有人跟我走。”

话音未落，只听对面巷子里传来砰的一声清脆枪声。

街上巡逻的鬼子兵立马被枪声所吸引，怪叫着疯狂地扑了过来。

孟若曦听到枪声，立马赶在鬼子兵前面冲进小巷。

...

巷子里所发生的事情谁也没有想到。

赵长生居然一只手上拧着一只被打死的野兔子。枪管还在往外冒烟。

好端端的巷子里何来的野兔？盯着赵长生手里那只被子弹打爆脑袋的野兔子，孟若曦惊讶不已。

坏了。柳河镇的大街上从未出现过野兔，而且是在大白天。一旦被上原惠美知道，只怕会引起她的怀疑。

赵长生道：“孟姐，我打了一只兔子。”

孟若曦回头看着冲进来的日本兵，凑到他面前小声问：“哪里来的兔子？”

赵长生正欲说话，几个日本兵呼啦一声持枪围了上来。

赵长生赶紧把兔子举到日本兵的眼皮底下道：“太君，我在这里打了一只兔子。不嫌弃的话拿去炖了吃。”

一个鬼子兵啥也没说，伸手从赵长生手里把兔子抢了过去。

“哎哎，太君，你也不能直接拿兔子走人。说声谢谢会死啊。”

“退后，否则一枪打死你。”

一个会说中文的日本兵举枪瞄着赵长生，眼里透着凶光。

赵长生不敢再说什么了，眼睁睁看着小鬼子把兔子拿走，一点办法也没有。

鬼子兵走后，孟若曦把赵长生拉一边询问兔子的来历。

赵长生道：“我进入巷子后，看到一个老人提着一个小铁笼在前面走，追上去一看，笼子里放着一只捕获来的野兔。我就把兔子买下来，没想到兔子挣脱我的手要跑，我就对准它的脑袋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