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现在就连瓷窑门口的这块场地，也变成了摆摊卖东西的场所了。我看啊，如果瓷窑再不复工的话，我也不能在这里待着了，我也得离开施城，去找个地方做一份工了。”

“你可别了，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你离开的话，万一你娘子出什么事的话，那就不好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也不想离开施城，然而，我在施城并没有办法好好地待着啊，自从瓷窑被封了之后，我和我娘子就已经觉得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了。虽然说之前在瓷窑做工，也攒了些银子，但是吧，毕竟瓷窑给的工钱也不是很多，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那点银子，订亲的时候花了不少，成亲的时候也花了不少，单单是我娘子的那一身喜服，就花了好几百文，这还是挑便宜的买的。光客啊，你说，像咱们这种庄户人家，失去了瓷窑，咱们难道真的只有重新种地这一种选择吗？”

“怎么说呢？反正，我是不会选择种地的，毕竟，我家也没有地了，我家的地被盖成了瓷窑了，选择瓷窑又被封了，我等于是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而且，即使有地，我也不想种地，毕竟我从小就知道种地这种事儿，收成都看天，如果天公不作美的话，我们可能就会颗粒无收，我还好说，就一张嘴巴，而你呢？你家里还有娘子，没准以后还会有孩子，说句不好听的，你饿死了都不算什么事儿，但是，如果要是把你的娘子和孩子饿死了的话，说出来也不好听啊，那还不得让人笑话死啊？”

“是啊，但是，种地也总好过现在这个样子吧？毕竟，种地如果要是运气好点的话，还不至于饿死，毕竟，咱们的老祖宗从前就是种地的庄户人家，不能因为别人在咱们这里建了瓷窑，咱们这几代人做了几代的瓷器，就忘了种地也是能养活人的营生了吧？”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你种地也行，反正，只要不是有特别大的天灾的话，嘴巴里的那点粮食还是能种出来的。”

听到杜光客这么说，工友突然就有点释然了，然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杜光客说道：“唉，光客啊，你说，那个第二大哥他家怎么就那么有钱啊？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地主，也不是什么员外，他家也没有什么佣人，但是，他家的房子挺好的，挺大的，平时吃喝也不错。你说，他既不种地，之前也没有去瓷窑做工，他的钱都是哪里来的啊？”

“我听说是他家祖上的田地多，他家祖上和我家祖上一样，田地被征用了，建成瓷窑了。但是，他家祖上的田地比我家祖上田地多多了，所以，朝廷给的补偿款很多。后来，他家祖上就用这笔银子在外面置办了一些产业，比如宅子啊，铺面啊之类的，现在第二家的收入就是靠这些宅子和铺面收租。”

“听起来真的不错啊，也不用辛苦赚银子了，只要按时去收租就可以了。你别说，这个第五大哥的日子过得是真的潇洒啊，咱们要是有人家那么好的命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什么人什么命，别人比咱们命好，那是咱们羡慕不来的。”杜光客说道。

二人正说着话呢，又有人过来买东西了，这回这个人也姓章，和刚刚买蛇的那个人的姓氏一样，算起来还是族亲，名字叫章效。

他买的不是杜光客的东西，而是杜光客的工友家的果子，这个人也挺有钱的，买果子专门挑好的买，然后还买了六个南瓜走。

“今天买南瓜的人不少啊，”杜光客说道，“看来，南瓜还是挺好的卖的，你明天多进点南瓜吧！”

“不行啊，我明天得陪你嫂子去医馆看一下脉。”

“你娘子怎么了啊？”杜光客有些疑惑地问道。

“女人那方面的事儿，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现在连个女人都没有呢！”

“切，我有一身的力气，等我到了句城之后，我就找一份力工的活干着，我就不信我出苦力赚钱，还能赚得少了，到时候，我就在句城找一个句城本地的姑娘，听说句城人有钱，从小吃得好，所以人长得也好看，男人帅气，大姑娘水灵。”

“你先别净想着那些美事儿，据我所知，去句城的路程可不近啊！你还得提前多攒点银子才行，不然的话，连路费都不够。”

这个时候，又有人过来买东西了，这个人一过来，杜光客就认出来他了，这个人是原来瓷窑里的一个师傅，他也是从学徒熬起来的，熬到后来，就成为了正式的瓷工了，再后来，上面的人看他干活还不错，就让他当了师傅了。

结果，他刚当上师傅没有几天，瓷窑就被封了，他也没有捞到什么钱。

杜光客和工友看到他来了，就寒暄了几句，无非就是问问瓷窑被封了之后，他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了之类的废话。

毕竟，他们之前都是在瓷窑里做工的，虽然瓷窑黄了，但是，过去的交情还是在的，含蓄几句也是正常的。

“我现在过得也不怎么样啊，”瓷师傅叹了口气说道，“施城失去了为朝廷提供瓷器的活了，瓷窑也停工了，我现在也在为生计发愁，我今天到这场是为了看看有没有小一点的，便宜一点的鸡，我家那个小儿子嚷嚷着要喝鸡汤，你们说说看，眼下这个时候，吃饱饭都成问题，我哪还能拿得出买鸡炖汤的钱啊？”

瓷师傅说完这话，突然看到了杜光客面前摆着的一些野山雀，顿时眼前一亮。

“你这个野山雀卖吗？”

“我本来还以为这玩意儿没有人买呢，我还打算自己拿回去熬汤喝呢，但是，你如果要是想买的话，那我就卖给你。”

“那感情好啊！”瓷师傅说道，“你开个价吧！”

“十文钱，这些你全部拿走。”

“八文钱。”瓷师傅突然跟杜光客讲起了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