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菲被押送回西安，警方要肖林夕前往辨认。

肖林夕与叶菲，两个人面对面，眼睛看着眼睛。肖林夕的眼睛里，有爱，有恨，有意外，有遗憾。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感情很深，一见面，看着叶菲戴着手铐，爱怜之情油然而生；可是，一看见这个利用他、骗他、差一点害死他的女人，他心中又生出一丝怒火，肖林夕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爱她还是恨她。感到意外，是因为这一切都没有想到，肖林夕在江湖上历练已久，自以为看人看事很准，谁知道竟然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真是色令智昏；感到遗憾，这么有绘画天分的一个人，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一辈子就这样结束了。

而叶菲的眼神，同样非常复杂，有冷漠，有绝望，有期待。两个人相视很久，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叶菲才说：“你恨我吗？”

肖林夕摇摇头。

“你用不着同情我，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人爱过我。”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难道没有爱吗？”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生活，在山洞里你当场就没命了，我应该一枪打死你，结果我手软了，只砸了你一枪柄。”

“谢谢你没有打死我，你是有感情的。”

叶菲没有任何反应，过了一会儿，问道：“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打死你吗？”

肖林夕摇摇头。

“因为我怀孕了，你的孩子。”

肖林夕一下子惊呆了，仿佛五雷轰顶，要是监狱里生下他一个孩子，而且是一个台湾间谍的孩子，这可怎么办呢？

叶菲看见肖林夕的反应，轻蔑地笑了笑。

“我知道自己一定会死，在我参加台湾间谍组织的时候，我就料到了这一天。我不需要你同情，也不需要你照顾，也不需要你探视，我没有其它的奢求，我只希望你能把孩子养活，将来把他养大，你养他到十八岁，以后让他自己生活，不给你添更多麻烦。不要告诉他妈妈是谁，只告诉他，妈妈长得很漂亮，妈妈很爱她，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不必告诉他爸爸是谁。”

“我没被人爱过，但是我希望我的孩子有爱，对不起了孩子，妈妈对不起你。我想做母亲，我想让我的孩子有爱，我不怕死，我怕我的孩子将来受苦、受歧视。”叶菲的眼泪一滴一滴的流下来，“一切都晚了。”

肖林夕泪流满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点头，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骨血，最后肖林夕说：“你放心。”

“我高中毕业，考上了大学，可是我爸爸妈妈都去世了，没有人管我。从那个时候起，我再也没有被别人爱过，我再也没有爱过别人，有人为我出了学费，顺着人生之路一步一步往前走，我也不知道是谁，也从来没有人让我干过什么坏事。但是，我知道，所以的一切都是要偿还的。后来，接受了训练。半年前，任务来了，去西安寻找当年的财宝和《富春山居图》，可是我一个人太难了，刚好遇到了你，在你的启发下，发现了这笔宝藏。也正是因为你，我产生了爱的感觉。我一辈子没有谈过恋爱，只有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才感受到爱的快乐，做女人的快乐，我违背了一个间谍的职业原则，动了感情，所以才落到今天，可是，我不后悔。”

“我死了之后，看在我们一起生活的份上，看在孩子面上，每年到我坟上烧一次纸，别忘了带着孩子，我死了，也要听听孩子的声音。”

周围的警察无不潸然泪下，肖林夕泣不成声，这就是妈妈，伟大的妈妈，哪怕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间谍，身上也闪耀着母爱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