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枣」

五十一 好事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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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回。

与四迷糊的整天蔫儿吧唧、走路老像抬不起脚步、显得有气无力恰恰相反,他的老婆绝对是一个精力过剩之人;不光走路一阵风,脚下的小碎步一走起来显得特溜,而且每天起来,只要一得点闲,她就像遛门子狗似的,以到处去串门子为第一要务,仿佛她在家里要是安稳地呆上一会,那一准就会憋出毛病来!

再看她的那模样——尖尖嘴薄薄唇,一说话就带着一股俏说卖乖的样子,语言艺术甚是了得——从她嘴里说出的话,真就宛如刚从枝上采来的带露花朵一般鲜活而生动。

并且,她说着说着,她那嘴角边上往往还极容易起白沫,让人不禁联想到老母猪发情时的那种一个劲地嘎达嘴、嘴角泛白沫的样子!

这还不算,她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一当说话的时候,她的嘴巴与眼睛,老像是较劲比赛,看谁更灵活似的——嘴巴说得越快,那眼神也就越发滴溜溜直转——

这等等的一切,让人一望之下,不难判断出她是一个多嘴撩舌的“口舌精”。

的确,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老喜欢搬弄是非的人。她那嘴巴就是一个十足的是非坑。

一年到头,她整天乐此不疲的一件事情,便是张家长李家短地去拌弄舌头。常常是挑拨得前街起火,后院冒烟,四邻八舍不得安生。而她好像从中还很得乐趣似的!

可事实上,被她挑拨离间上了当的人家,一旦了解了事情的真相,往往谁人都想撕她一顿解解恨。

也正因此,她时不时地就被人家兴师问罪找上门来,让她的家门口变成了戏台子一般的热闹,这对她而言属于正常现象,毫不奇怪。

她这个人,要是仅仅如此这般热衷于搬弄点是非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兴趣广泛、多有涉猎——还是个喜欢去给人家戳戳媒使使坏的这麽一个角色;

这不,要是谁家的闺女儿子要说婆家、说媳妇了,她不得知便罢,一旦要是让她得了信,那可就难免有点大事不妙了。其结果恐怕不亚于原本好好的一锅汤,却突然掉进去了一只死老鼠——别看事情与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她恐怕还就非得去给你使使这个坏不可!

都说“不图三分小利,谁人早起五更天”,但她就是邪性得很,对于戳媒下绊子这种损人又不利己的事情,她还总就是乐此不疲!

也就是因为这些,她在村里的人缘和名声会是咋样,那就可想而知了。

常言道:行下春风才能下秋雨。一报还一报。她的这些臭毛病所导致的恶果,不仅使自己在村子里有名却无誉,惹人烦气招人恨,无形之中也不免就祸及到了她儿女们的身上。

这不,当她的闺女儿子们到了该说婆家、要说媳妇的时候,自然也就少不了有对她怀恨在心之人闻风而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宁抢一分,不慢半秒,趁早不赶晚,忙不迭地也去给她来个戳媒使坏!

有人甚至直接了当地就这样放言道:

“她想让自己的儿女顺顺当当成家立业?哼,没那麽容易!老子就是豁上三天不睡觉也得去给她搅黄了!”

就这麽着,由于她这招惹了众怒的好德行,不光闺女们的婚姻大事办得不顺利,就是她唯一的儿子丁玉亭,尽管小伙本人相貌出众,看上去也安然本分,个人在村里亦无恶名,可婚事照样也是一波三折;往往是眼看着好端端的一门亲事,在半路上杀出的程咬金一顿三板斧之下,那亲事不可避免地也就被挑散搅黄了。

到了这最后,万般无奈之下,她也就只剩了走转亲这条路。

然而,即使她想走这条路,也还会有人想要给她使绊子——跑到了红菱家里去给她说坏话。这也就是红菱跑来姚玲这里想亲自打听一番的根本原因、、、、、、

通过姚玲的介绍,了解到自己要去跟上的丁玉亭,个人在村里并没有啥劣迹恶名,红菱也就放心、轻松了下来。

对自己转亲的事情,红菱现在的思想是:婚姻本来就难说上能十全十美,转换亲的婚姻更是不敢指望这些。既然求全办不到,作为自己,眼下能跟上一个自己颇为中意的漂亮青年,自己也就该感觉知足才是。

至于其他的问题,红菱现在随遇而安、自我宽慰地想法是:将来自己又不是跟婆婆来过一辈子,干屎抹不到别人的身上——她是她,我是我,各过各的日子,不必去太计较、在乎一些。

一当得知丁玉亭家的新房子就在姚玲家屋后的这条胡同里,红菱不由地就多了几分高兴劲——这意味着:她结婚后不仅能够跟姚玲在一个村里生活,而且还是前后胡同的邻居!

对此,姚玲也是感到由衷的高兴。

姚玲甚至还觉得,今天可算是她结婚以来最为高兴的一天——来了两个她非常高兴见到的人,得知了两件让她非常高兴的事,真的是好事成双!

这是设在村落前面河滩上的一处乡下集市。

以前,市场管理得严紧之时,这处集市的规模甚小,一眼看到两头还绰绰有余。如今这几年可就不同了;随着上边政策的放宽搞活,集市的规模也便扩大了许多,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

甚至,就连曾被视为牛鬼蛇神、封建迷信的那一套东西,现在也都像惊蛰过后的千虫万物,陆陆续续地又出头露面了。

这样一来,看看现如今的这市面上,似乎才是真正有了那么点“百花齐放”的意思——不光说古书唱小戏的又能拉场子亮相,重打锣鼓又开台,就连打卦算命——这个昔日老鼠过街一般不敢光明正大的行当,现在也是老太太摸电门——抖起来了,又可以堂而皇之的赶集摆摊,以此糊口谋生。

假如你有兴趣,那你就去瞧好吧:面对着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求签问卦之人,但见那指点迷津者,往往一个个都是神气活现的,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说什么“今年白虎当头坐,不是有灾就有祸”;“隔层肚皮隔层山,隔墙烟筒不冒烟”;“金衰必在火上死,火死必在水上亡”、、、、、、

就在如此这般地一通巧转舌簧、故弄玄虚之下,再看那毕恭毕敬的求签问卦者,哪个不是被唬得云天雾罩,一愣一愣的?而求问者的点头应诺,也就等同于给那些“活半仙”们打上了鸡血,让他们越发来了精神头!

并且,他们嘴上尽管不说出来,心里却是美不滋的,不免洋洋得意地暗道:

“哼,想叫你们俯首贴耳,多掏两个钱,那就是神医圣手开药方——一帖药的事!”

、、、、、、丁贵宝和他的把兄弟大将、猴子出现在一处集头上。

他们先在看车处寄存了自行车,尔后游逛着朝集市里边走去。

走了没几步远,丁贵宝他们便看见姚铁匠爷儿两个已是在老地方——一棵树冠形状像把大雨伞似的紫槐树底下,炉火正红、锤声叮当地忙活了起来。

因为打铁这生意总是少不了炭火烟熏的,不便在集市中心经营,所以干这行的,一般都是会把摊位设在靠集市边缘的地方。

隔远里,丁贵宝朝正在忙活着的姚铁匠父子那儿扫了一眼,他心里并没打算怎样,旁边的猴子倒是玩笑地提醒他道:

“我说二哥,怎么,不过去给你泰山老大人和大舅哥打个招呼,表示一下子?”

丁贵宝不满地:

“我那才叫闲得蛋疼呢!你没注意到吗?他们跟前我也是去过两回,可你看他们那神情、、、、、、妈的,老子才懒得拿热脸去碰他们那凉腚、、、、、、”

“这是二哥你多意了吧?人都说——‘丈人门上好亲戚’、、、、、、”

“狗屁!啥好不好的。要不是姚玲成了老子的女人,老子知道他们到底是谁的老丈人和大舅哥。是不是?”

“那倒也是。”

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耳听着姚铁匠父子那颇有节奏感的铁锤击打声,丁贵宝似乎一下来了啥灵感,再仔细地把那铁锤击打声品味一番后,未曾开口,他自己倒先失笑了。

猴子好奇地问:

“二哥,你咋了?想起啥可乐的事了?”

丁贵宝忍着笑对大将和猴子道:

“你们听听看,我老丈人他们打铁的声音像是在说啥?仔细听听。”

大将和猴子莫名其妙地上耳一听,一下也都没听出个啥名堂,便疑惑地追问丁贵宝,丁贵宝忍俊不禁地道:

“你们没听出来吗?我老丈人他们打铁的声音,那是很有规律的;你们听:刚开始时,那锤声是不是好像在说:‘当鳖?当鳖?’,接着就像是说:‘不当!不当!’,再接着就好像在说:‘不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最后好像是说:‘当就当!当就当!’——你们好好听听,是不是这样!哈哈。”

在丁贵宝自我得意地这番解释之下,大将和猴子再去一品味那打铁的声音——嗨!真别说,还确实是有点像丁贵宝所说的那么点意思!

大将和猴子不由得都大笑起来。大将还指点着对丁贵宝道:

“可真有你的!恐怕你老丈人和大舅哥做梦也不会想到你会动这种歪才来作践他们。亏你想得出来!哈哈。”

三个人一齐笑了起来。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样子小头蟹眼,精灵鬼怪的男子,笑脸迎了上前。

他是这一带集市上的贼头,外号“神手”。

神手与贵宝他们一见面便招呼道:

“三位哥们来了?来,抽一支。”

嘴里说着,神手动作娴熟的给他们递烟、点火。

当给丁贵宝点烟时,丁贵宝顺嘴悄声问了神手一句:

“怎样哥们,今天来了多少?”

神手低声答道:

“今天不算多,才来了四个、、、、、、不过哥们尽管放心,既然哥们来捧场了,怎么说还能没有哥们的那壶茶喝吗?”说着话,神手手法娴熟老道地从衣袋里取出两张十元票,两指夹着往贵宝上衣袋里一插,拍了一把贵宝的肩膀,接着道:

“哥们先随便玩吧,我还有点事,就不陪哥们了。回头咱哥们再好好坐坐。”

“好说好说。”

丁贵宝大刺刺地应付着——对他们兄弟“吃二馍”、接受小偷上贡的“保护费”,他已是习以为常。

当然了,所谓的“保护费”,只不过就是起了那么个名头索要点钱花罢了,实质上也就是黑吃黑。

神手又朝大将和猴子示意地笑着点点头,之后走开。

看看神手走去的背影,丁贵宝又低眼看看自己上衣袋里的钱,用右手拿出来一亮,感叹地道:

“嘿!我还没反应过来的,他就把钱放进我衣兜里了,真他妈不愧叫神手。”

大将接话道:

“人家那手法自然是够麻利的。要不怎么能叫神手呢?”

丁贵宝把拿在右手里的钱在左手心里一抽打,逗趣地笑道:

“这玩意倒真是他妈的好东西。只可惜,这仨核桃俩枣的,咱兄弟每人还均不到一张票,好像少了点。你们说是不是?哈哈。”

三人笑了起来、、、、、、

下一章节的标题是:狗朝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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