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冬季，按理说应该越往南越暖和，不过这里并不是地球，而是个天圆地方的世界，所以即使应钟已经处在大陆南部，天气依然是那么寒冷。

得益于陆珥提供的避风术，应钟依然可以在天空中维持高速飞行，而不是被冷风吹得面目全非。

一个半月后下着小雪的一天，应钟和陆珥终于抵达了万剑山脉，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里真的藏有万剑。

从远处看，万剑山脉就像是从地下戳出来的一柄柄石剑，此时正值初冬，群山之间被积雪覆盖，草木稀疏，陡峭的山壁上积雪点点，一眼望去尽是山峰的灰白色。

山脉之外的平原上有一座方方正正的城池，白雪覆盖的房屋错落有致，此时城中正是集市开市的时候，摊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人群的嘈杂声显得格外热闹。

应钟没有走城门，而是隐去身形直接落入城中。一方面是为了躲开可能存在的探子，另一方面也能省一笔银子。

过了一会儿，从巷子里走出来两个年轻人，样貌普通，衣着朴素，扔在人堆里找不出来的那种，找了一家茶馆，要了一壶跟其他人一样的茶，默不作声地坐在椅子上，听说书人说书，听众人聊天。

“要我说啊，这刘屠户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居然现在才发现不是自己的种，这要是我我可忍不了，那奸夫淫妇我都得给他们送大狱里去。”

“哎呦，这个可说不准，听说那孩子他亲爹可是管大狱的，我看啊，指不定谁进去呢。”

“这他娘的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欺负的就是老实人啊，对了，剑宗弟子前几天又犯事了，听说是祸祸了人家黄花大闺女。”

“老张，这可不兴说啊，管大狱的咱们惹不起，剑宗弟子更惹不起啊。”

“行行行，喝茶，喝茶。”

应钟喝了一口茶水，低声说道：“看来这城里也不太安生啊，这是第多少个了？”

陆珥又倒了一杯，摇了摇杯子说道：“不知道，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我那个时代这些人就是这样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他们自己不还说过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说完这句话，陆珥转移话题道：“对了，那人让你来剑宗找谁啊，别还没上山就被人一剑劈了。”

应钟放下杯子，看了看台上正在说着剑宗斩妖除魔的说书人，说道：“就是这，他让我找一个说书人，然后对暗号。”

陆珥差点笑出声来，还对暗号？这是玩谍战呢。

很快，说书人说完这一段，就退下去了，两人见状就出了门，准备转到后台直接对暗号。

出了门找个隐秘的角落隐身，然后翻过墙头，正好看到说书人从一间小房子里出来，于是两人又把他拉进去，关好门的时候才发现这是茅房，不过没关系，够隐蔽就行。

三个人挤在茅房里，说书人大惊失色，正在忙着扒开陆珥捂在他嘴上的手，就听见对面那人说道：“一剑破诸恶。”

说书人立马安分下来，指了指陆珥的手，于是应钟让他松开，说书人这才严肃地说道：“万法诛尽邪，你就是来找大长老的人吗？”

应钟点了点头，后面的陆珥听着这暗号，难不成这是个嫉恶如仇的组织？

说书人得到肯定的答复，立刻表示会回去报告上级，过几天就安排他上山，到时候会打招呼。

等说书人出去之后，两人又隐身出去，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陆珥来应钟的房间串门，顺便聊聊这档子事儿。

“剑宗里面肯定发生什么事了，联系大长老居然还要接头，搞得跟非法集会一样，而且这暗号还这么嫉恶如仇，跟剑宗弟子的行为方式不一致啊。”陆珥手指轻扣桌面，表情玩味。

应钟没有说话，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才说道：“估计是内部矛盾吧，一方品行不端，一方正义凛然，谁知道呢，希望不要把我掺合进去，毕竟我只是个关系户。”

窗外细碎的雪花飘荡，一眼能够望到群山，天地一灰白。应钟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冷风吹来几片雪花，于是他放下杯子，起身关上了窗。

……

说书人出了茶馆，拐了七八条巷子，最终绕到了离茶馆两条街的一家当铺。

当铺老板见到进来的人，动作停顿了一下，继续跟来典当的人说了几句话，结清银钱之后目送他离开，叫了一名伙计接替他的位置，然后才把说书人拉进了里屋。

“怎么了？”老板坐下之后就问道。

说书人皱眉说道：“大长老提到的人到了，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在想，要不要让他们试试。”

“太荒唐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怎么能掺合进这种事里，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事。”老板第一时间反驳了他，不过看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思考了一下，又说道：“为什么？”

说书人揉了揉太阳穴，迟疑道：“那个人跟大长老谈话时提到了他是大气运者，说不定就有用呢？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老板摸了摸胡须，像是下定了决心，沉声说道：“既然蛮力打不开，那就看运气吧，再让那些人放肆下去，剑宗迟早会被他们败坏。”

两人商量好了，于是派了一个伙计上山请示大长老，得到了明天带他上山的指示。

应钟两人自然听从安排，又听说书人讲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不要招惹穿紫衣服的弟子、不要靠近几个地方之类的，看起来不太正常的规定。

“那对方先招惹我呢？”陆珥猜到了什么，反问道。

说书人沉默片刻，面带深意地看着两人说道：“那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两人对视一眼，似懂非懂。

……

剑宗主峰，凌云峰，宗主大殿内，一位衣着邋遢的中年男人瘫坐在长桌上首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长桌两侧各坐着三位老者，分别穿着白、紫、红、黄、蓝、绿六种颜色的长袍。

此时，其中两位正激励地争论着什么。

“长羽，你就是这么管教弟子的吗？看看他干的好事，剑宗的脸都被你们丢光了！”白袍老者指着紫袍老者气愤道。

紫袍老者不慌不忙道：“不见得吧？剑宗的脸不是早就丢光了吗？”说完，瞥了一眼上面的宗主。

白袍老者看到他的眼神，有些语塞，语气稍弱道：“这不是你们败坏的借口，管好你的弟子。”

长羽没有多说，哼了一声，然后就起身离开了大殿，跟着他离开的还有那边的另外两位长老。

白袍老者眼看着他离开，叹了口气，又看了看上首的中年男人，摇摇头带着另外两人离开了。

几人离开后，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邋遢男人一人，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寂静的大殿内突然传出一声叹息，男人坐了起来，随即睁开了眼睛，目光幽幽，眼眸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