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仙施主问就是了，空一定无所不答！”

空一笑道，以往沉稳不再，浑身上下流露出来的，可是那等渣男身上才有的轻浮，傻子也能看出有问题。

“空一，我问你，你的本性就是如此？还是说突然变坏了？”

张凤仙看似是在微笑，实际上，他已紧盯着空一，注意着他身上的一切异常，看着其如之前判若两人的模样。

其心底愈发不安，他有隐隐的感觉到，此时的自己貌似被圈入到了一个不小的“局”中，一个是孱弱的他所万般不该涉足的地方。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空一仍旧在笑，而此一番宛如废话般的言道，也是让得张凤仙微微沉了沉脸。

当下，可是在别人的世界，而之前的一切也是让他明白，就凭现在的自己，怕是难以逃脱此地。

“行吧，那我问你，空一你是否想要带着我去见谁？”

张凤仙倒也痛快，说话也足够大胆，他知晓自己断然是逃不了，看此情景，怕是求饶也不行。

不过，再一想，对面竟然没有当场灭杀自己，或许事情还有什么转机，当下仍旧不是丧气的时候。

就像是曾经教授他美工的那位老教授的言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完美无缺的圆。无论是布置如何完美的困局，也总会有着漏洞能钻。

“是，跟我来！”

对于张凤仙的痛快，空一本人也并未有表现出任何异样情绪，他转身再度走向黑暗，再度走向那通向未知的十万台阶。

而此番再登临此地，张凤仙怀揣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心境，方才只是单纯的惴惴不安，想着空一也不弱，遇到危险起码能够带着自己跑路。

但现在不同，现在可是怕得要死。

毕竟空一都惨遭那十万台阶之上存在的“毒手”，自己弱成这样，那还不任人鱼肉？

不过当然了，虽然说心里怕的要死，但面上张凤仙还是没有表露出来什么，他想着若是之后自己的尸首被人寻到，最起码，那样子还不至于太惨烈。

“哒哒哒哒……”

登临十万台阶之顶，忽听闻一阵清脆的撞击声传来，那好似春日雨后房屋外烂泥中的癞蛤蟆的低鸣。

张凤仙极为不喜。

而越是深入，他越是能够感受到那股阴冥魔气，那方才沉下来的心，此刻竟然又有翻腾的趋势，腿脚有些麻木，那正是要不自主颤抖的前兆。

此刻，虽未见到真人，但张凤仙的本能已然是开始向着他传递前方之人不俗的讯息。

“喂！前面的，是谁在敲木鱼！麻烦开一下灯好吗？”

无论如何，气势这一方面可不能输，因为这也是张凤仙此时唯一有可能压制住对面的地方。

而听闻张凤仙的话，一直在此黑暗世界之中回荡的木鱼声也是骤然停歇，一点轻哼声传来，但并非是轻视，从这一声轻哼之中所蕴含的莫名情绪来判断，张凤仙之一言，算是引起了那家伙的兴趣。

“人我已经带来了！”

空一也在此时出声，驻足侧身，立于一旁，为张凤仙闪出前进的道路，而此举，不禁让得后者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察觉到，貌似事情的真相比自己方才想想的还要不得了。

而此时，远方也有一点亮光升起。

只有一点，但这一点，却如烈阳般退却此处弥漫不散的黑暗，让张凤仙得以看清周遭。

“这是……什么！大血池？”

黑暗之下的存在震惊张凤仙，那浓郁的味道扑面而来，恶心与反感在其心底纵横肆虐，他之前可从未有想过，这天坛之上的存在竟然也是血池。

而且其庞大无比，若是将下边那血池比作一只瓷碗的话，那此时出现在张凤仙身前的血池，足以称得上是汪洋大海。

或者说，其本身就不该叫做血池，而是……

“欢迎光临我的无边血海，说实话，我还没想过如此早的现身。但是，作为我的客人，既然你方才说过不喜欢黑暗，那就该出手撑起些光明！”

那是一明朗而又洪亮的声线，很难想象，拥有这样阳光嗓音的家伙，会是此等邪魔之物的主人。

张凤仙抬头，循声看去，是见到身前不远处的血液开始翻涌，偌大的漩涡从中显现，一身着黑袍，长发劈散之男子驭浪出。

定睛望去，竟看不清其面容，而其坐下，乃一紫黑色莲座，除却颜色，是与那大佛坐下莲座一模一样。

“我乃如来！”

他乘坐漆黑莲座，缓缓飞向张凤仙。

听闻之，张凤仙心中再难平静，那如惊涛骇浪般激荡着他的情绪，许久，才出声，问道：“如来？大日如来佛？佛祖就是你？”

血池汹涌，之中好似有数道虚影闪现，在有方才那一番经历之后，张凤仙很难不猜测这大血池之下，是否也存在有什么。

听闻如来的说道，张凤仙看着他，看着他那被黑雾所笼罩的面容，想不出任何一个能让之欺骗自己的理由，自然得承认，那便是现实，他，就是华夏传说之中的那如来佛祖。

而在一旁空一神色淡然，好似是早已料知如此，观此，张凤仙方才晓悟过自己的失态，请咳嗽两声，继续说道：“咳咳咳，如来，对吧？我听闻过你的名号，我不知素来仁心大爱的如来佛祖，怎么会有如此一副魔气纵横的面容。”

“怕普陀天上那一切异样与疯狂，皆是由你一手早就的吧？”

张凤仙看着他，嗤声说道，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原计划着是要拿佛与魔之间的矛盾来说事，看看能否讨得从中周旋的机会。

但现在好了，佛祖就是最大的魔头，那还周旋个屁啊！

“大日如来佛？素来仁心大爱？哦？凤仙，张凤仙对吧？其实，我早有关注你。而你的这番说道，可是韵味十足啊！我问你，当真是什么也不知晓？”

听此，如来的声音愈发高昂，就好似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见他从漆黑莲座之上走下，负手，一步一步的走向张凤仙，那炽热的视线就从其面上所笼罩的浓郁的黑雾之后传出，来回打量着张凤仙。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是心中疑惑众多。”

张凤仙如实的回答道，实话说，他很讨厌谜语人，但是奈何不住如来那厮比自己强的太多太多，自己拿着他可没什么法。

他看着如来，看着这个神秘男子，端详着其身上下的每一处地方，揣摩着他的言道，以试图从中寻出些破绽，好让自己能从此死局之中脱身离去。

但是，那毕竟是如来，久负盛名的家伙，论心智与谋略，可不会是张凤仙这连社会都还没来得及踏上的大学毕业生所能够比较的。

所以，在一番观察之后，除了看出面前之存在周身毫无破绽，让自己信心备受打击之外，张凤仙还真的没再看出点什么来。

“是吗？听你方才那三言两语，看你这些日子在普陀天中的表现，我还以为你会知道非常非常多的东西呢！”

如来言道满含笑意，他看着张凤仙，觉得自己好似是寻得了稀奇的好玩具，片刻后，忽而听之沉声说道：“其实，在好久之前，我便已经舍弃掉了大日如来佛的名号，现在只是将如来当做名字，以佛祖自称罢了。”

“哦？是吗？”

听闻之，张凤仙唯有如此淡淡的回应，倒不是说其心大能淡然与坦诚的面对这一切，只是单纯的因为其想不出什么破局之法，随口回应罢了。

但是，此举却惹得如来兴趣更甚，见他一手招向张凤仙与空一，自己转身回到莲座之上，下一秒，三者便是来到了此血海之底。

哦吼！完蛋！

抬头一看，殷红一片，方才还在考虑着该如何溜出去的张凤仙这下子直接是放弃了自己的幻想。

“张凤仙啊，你身上有着太多我所好奇的东西，我有心要听，你肯讲一讲吗？”

如来随手招来两只杯子，那看着好似是由黑亮的黑曜石雕琢成，而那里面灌注满琼浆玉液，一瞬间，果香味充斥此地，竟盖住了那浓郁的血腥气。

这可是好东西啊！

见此，张凤仙自然猜到这并非凡俗酒类，看着人食指大动。

“喏！喝吧！”

如来轻笑着将东西推了过来，而另一杯自己握着，没有空一的份。

张凤仙见之，也不敢拒绝，伸手接过来，但却并未有向嘴里送……那不废话么！小孩子都知道不要吃形象可疑的怪叔叔送上来的东西，张凤仙都这么大的人了，岂能不知？

“哦？不喝吗？”

如来观之，轻笑着说道：“这可不是凡类，不说夺天之造化吧，但也能让凡人寻得一丝登仙机缘！”

登仙！

这在普陀天上，可不是一个常见的词汇啊。不过对方毕竟是如来佛祖，会说到此，却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

“如来佛祖，那我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

张凤仙实在是想不出办法来，只得求饶道：“我本就一凡人，应该还威胁不到佛祖您吧！”

“哈哈哈，你这是在说笑啊，张凤仙，我本无意伤害于你！甚至于说你若是能够帮我办事，我还能尽我所能实现你的愿望！”

如来他这话说的好听，但是，翻译过来便是：你从得从了，不从也得从！

此一言，可算是彻底让张凤仙死了能逃离的心思，不过说实话，张凤仙本身对此其实也没有抱多少希望，他看着他，轻声说道：“那行吧，如来，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是想让我帮忙的？”

闻之，如来却并未有直接回复，见他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晃动着自己杯中的琼浆玉液，许久之后，方才出声道：“张凤仙，你觉得我这血池如何？”

“不知道！”

很坦诚，就是不知道，如来这般突然丢出如此一句来，那该让张凤仙如何作答？

“这一方最大，而台下八十小血池就以众星拱月样环绕着……”

张凤仙不回答也没关系，如来打开话匣子，自顾自的说道，他这样子，确实不像是有要加害张凤仙的意思。

若是真让不知情的人来看，搞不好还会认为这二人是那很多年未见面的老友，重逢于此，谈天说地。

“……经由这些年的蕴养，我之血池，哪怕是仙人掉入都难以活命，圣者入内，转瞬逝去！”

说至此，便终结了。

如来话里有话，他透过黑雾看着张凤仙，好似是在暗示他，又好似是在试探，但在见到张凤仙久久未出声之后，他又是说道：“我素来不喜欢强迫别人！”

这话说的，脸都不要了。

张凤仙心底嗤笑之，但面上，却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只是换上了一副调侃的语气，顺着如来的话继续说道：“得了吧，可别在我这吹牛皮了，暂且不说在池子中跑了好半会也没凉凉的空一兄弟，你看看我，身上哪里有半点被侵蚀的痕迹？”

“就这，你还说能溶解掉仙人？”

没错，这就是在杵逆，说道完之后，张凤仙的心便就提了起来，他将事情都赌在自己这话中了，他想籍此看看如来的态度，确信下这厮是否当真是想要利用自己，而非杀了自己。

如来听此，也是面上神色微变，只可惜张凤仙这视角之中看不见，只是听闻之说道：“确实，说的是有些过了，我该说在正常情况下能够灭杀仙圣，这样便就挑不出毛病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