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那双好似永恒燃烧的双眸盯着顾担，片刻后那片火墙骤然大炽，将其身后不远处的青鸾和金翼尽数包裹在内。

只是一瞬间，顾担带来的两个帮手就被困在了火焰的囚牢之中。

一朵红莲自虚空中绽放，与那火焰般同样的赤红，却冰冷至极，扎根在虚无之中盛放，满头晶莹红发舞动之间，红莲摇曳，隐约间有浪涛声从中传出。

准备动手，准备动手！

“等一下！”

还不待顾担将红莲的力量激发到极致，一道声音自上而下响起，金乌自扶桑树上飞落，与扶桑树的共鸣也一同中断，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嗯？你什么意思？”顾担保持着戒备，红莲花瓣已然绽放，他可不会因为金乌的一句话，就真的觉得对方抱着什么亲切友善的态度。

若真是如此，又何须将青鸾和金翼趁机囚禁在火墙内呢？

“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你，不便让它们听到罢了。”金乌落在地面上，保持着与顾担平齐的姿态，并没有表现的高高在上。

“哦？我跟你很熟吗？”

顾担好奇，对方有什么想要跟自己打听的，要知道这才是他和金乌见的第一面，而且显然并不算太愉快。

更何况，他在这里的身份是刚刚诞生没多久的神子——不仅根基浅薄，见识也不应该能够超过早已诞生许久的金乌。

“这不是熟不熟的问题......我问你，你还有诞生之前的记忆吗？”金乌双目灼灼的盯着顾担，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灼热的气息笼罩住了顾担，那是一种特殊的秘术，能够大略感知到对方的情绪，缺点是效果很明显。

“诞生之前的记忆？”

顾担先是一愣，随即大怒:“你怎么不问我到底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

你搁这儿逗我呢？

没生出来怎么有记忆？

生出来后，又怎么有生之前的记忆？

“不记得么？”感知到顾担先是茫然，随即愤怒的情绪，金乌带着些许的失望，眼中的火焰一瞬间都减弱了不少。

“我应该记得什么？”顾担察觉到了不对，金乌好像并不是在耍他玩儿，而是真的想要从他这里知晓些什么东西。

而以他刚刚自命河中诞生不久的神子身份来说，能够让金乌都好奇询问的......难不成是与神族的天皇有关？

从道彳经和春禾笔的口中，他早就知道颛顼大帝创造归墟，一方面是做测试，另一方面也作为囚笼存在。

这处囚笼真正值得警惕和惊醒的目标，便是神族的天皇。

可他在圣界之中，虽然到处都能够听到对于天皇的歌功颂德之声，却未见过对方一面，也无妖知晓那位神族天皇在做什么。

归墟内的环境他曾亲眼见过，绝对没有圣界这样安稳适宜的环境。

当然，墨家山门内也跟这里差不多，只是没有这里那样的繁荣。

二师兄既然敢把他送到这里，应该是掌握了那位神族天皇的消息，只是并没有告诉他天皇究竟在做什么。

“你的传承记忆中，也没有特殊的消息遗留吗？”金乌仍旧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命河是圣界开创之初，天皇为了让神族、妖族有落脚之地开创，此后岁月漫长，命河的使命早已完成，已许久未曾再诞生新的生灵。

如今骤然诞生一位新的神子，总不能是天皇心血来潮吧？

定然有着某种深意，要么是直接的指示，要么是有特殊的寓意。

无论哪种，提前探清都至关重要。

“有啊！”

说到传承记忆顾担可就不困了，“你既然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在我刚刚苏醒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应该要治理圣界，代皇行道！”

“......”

金乌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静静的注视着他，不发一言。

“你不信啊？”顾担微微挑眉，果然随便说句话就能够一统圣界这样的美梦是不用想的。

“你的理念是什么？”金乌突然问道。

“啊？”

顾担瞪大了眼睛，什么玩意儿？

“你既然想要治理圣界，那你奉行的理念又是什么？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关于妖族和神族之间的平衡如何应对？特别是关于对待人族的态度，你又抱着什么看法？”

一连串的问句自金乌的口中吐出，完全是不假思索。

“你等会......你让我缓缓。”

金乌的反应大大超出了顾担的预料，他想到对方根本就不会信，甚至会大打出手，万万没有想到金乌竟然是这样的一种反应。

而且这些问题还真不好回答，他的目的就是把圣界搅得一团糟，哪管怎么治理？

在他想来，几个神子争权夺利，让剩下的群妖互相站队，已经足以完成圣界打乱的目的了——无论天皇创建圣界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添乱，就绝对没错。

这个说不上是计划的计划倒也没太大的问题，唯一的问题是，他错估了金乌的反应。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仍旧看到金乌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的他直发毛，不由说道:“你认真的？”

“你不是想要治理圣界么？这些问题都没有想明白，你凭什么治理圣界？你不会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想过吧？”金乌的声音总是带着些许高昂音调，让顾担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我当然想的明白！让我纳闷的是，圣界中并没有人族，为什么你特别强调对待人族的态度？”

顾担完全不露怯，对待问题的方式应当以问题回应。

虽然这样什么都解决不了，却解决了需要回应的问题。

“你可知晓此地的何处？”金乌问道。

“圣界？”

“归墟内的圣界！”

“你的意思是？”

“人族创造归墟，还导致大道同化归于天地，这是无可原谅的原罪。如何对待人族这样的问题，任何一个神族都必须抱有绝对的信念。如此危险的种族绝不能留下！”

这么说着，金乌还注视着顾担的人身，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满:“如今连归墟内部，直接受到人族灾祸的妖族和神族都开始化为人形，你还不明白人族这至关重要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