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遥远

当杜寒春醒来时，她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

腹部的疼痛感首先袭来，她意识到自己还处于危险当中，让她获得了一丝意识。随后她回想，想到了自己为什么晕了过去。

自己中了迷药，被人打了一拳，随后为了救男店员同时也保护柳叶刀的秘密，决定

启动手环中的毒药装置。

一系列的恐慌与悲痛涌上心头，她终于从梦魇中睁开了双眼。

而后，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

杜寒春细细打量，发现周围是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床单，自己也穿着洁白的病号服。

这是医院。

自己还没有死？

“叮叮叮……”

熟悉的声音从侧边传来，是自己的手机铃声。

自己原本的衣物就摆在病床旁边，手机的屏幕隔着衣服发出了微弱的光芒。杜寒春伸出手，将手机拿了起来。发现居然是自己的母亲打来的。

“喂？妈？”

“啊！你终于接了！我听说你碰到坏人了！你没事了吗？”

杜寒春一边疑惑是谁告诉的她妈，一边应付道：“没事！”

其实杜寒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事。这柳叶刀的毒居然没有把自己毒死？难道之前的还不算发作？

不过对于大人的这个提问，无论问多少次她都会回答没事，说“没事”已经成为了习惯。

“你现在哪呢？”

“在医院……”

“在哪家医院？”

杜寒春一瞥病床后的呼叫器，上面写着“帝都第三医院”。于是回答：“三医院。”

“那好！我和你爸马上赶过去！你先好好休息！”

“啊？赶过来？别吧！你们隔了那么远也要过来啊？”

杜寒春的家里人不在帝都而是在钱塘。赶过来不仅花时间也要花很多钱。

“别说了，我和你爹已经到帝都了！”

“啊？”

“你啊！我之前就一直反对你到帝都，帝都多乱多危险啊！你看现在果然出事了！还不让我来看你！你还有没有把我当妈？”

在她说话的声音背后，还传来了杜寒春父亲的声音：“哎，小春还在医院呢，少说两句！”

“好嘛，你就惯着她吧！得亏这回她没事，下回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不会有下回了！我保证！”杜寒春连忙插话。

“那行，我们挂了啊！”

“嗯……拜拜。”

电话挂断，杜寒春这才出了一口气。没想到父母已经到了帝都，可能马上就要到医院了。要说母亲生气的原因杜寒春也当然知道，但是既然加入了柳叶刀，杜寒春早就觉得会有这一天发生。还好自己这回熬了过来。

不过为什么那毒药没把自己毒死？而且那两个人还没有把自己抓走？

那两个人到底是谁？

对了？那个同事不会有事吧？

突然一大堆疑问涌上头，本来出了一口气地杜寒春又觉得头疼起来。

“你醒了？”

声音突然从空无一人的左方传来，吓得杜寒春颤抖了一下。她惊恐转头，发现出现在房中的居然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前辈？！

行云看到杜寒春有点被吓到了，于是道歉说：“啊，不好意思。因为医院不方便进来，所以我是翻进来的。”

杜寒春看到行云背后敞开的窗户，也明白了其中事理。从惊恐中恢复后马上焦急地问道：“前辈！是你救了我吗？”

行云在窗台旁的椅子坐下，窗外的日光撒到他身旁。这个位置并不算好，从杜寒春的方向来看由于背光她甚至看不清行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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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其实只帮了一点小忙……”

杜寒春觉得行云这是客气，连忙道谢：“救命之恩，我会铭记在心的。”

行云看向杜寒春，只看到了她热切的眼神。

行云手搭在旁边的玻璃面茶几上，手指微微敲打桌面，像是在思考地道：“其实救你的人应该算你的那个同事。”

“他？”

杜寒春只想起来他被敌人一拳打趴下。他是一个普通人，被经过训练的人一拳打倒很正常。杜寒春心里自然也不是嘲笑，更多的是担忧。

“嗯，他虽然莽撞地上前被打了，但是他在那之前报了警。”

“他报警了？对了，他没事吧？”

“他没事，受了点伤，但是他们杀一个无辜的人只会陷入更大的麻烦，所以也没有动手，他们都是些有案底的人，与其考虑被人看到了相貌，尽快逃离才是要点。而你没有了呼吸，他们以为你已经死了，于是不想浪费时间，想要马上脱身。”

“我……没有了呼吸？”

杜寒春知道自己在注射了毒药之后很快就丧失了意识，所以没有呼吸也不是说不通。

“那我为什么没有死？”

行云回答：“因为柳叶刀的毒药是特制的。它是一种神经类药物，可以迅速麻痹人的神经，让人的大脑沉睡。你会听不到声音，看不见东西，说不出话，感受不到痛觉。也因为如此，你和死了没什么两样。的确可以起到防止你泄露机密的用处。”

杜寒春又回想起那一瞬间的感觉，立马冷汗直冒，遏制了自己的念头。

恐怖！

那种在死亡边缘的感觉或者说是完美仿造的死亡的感觉只能说用恐怖二字来形容！

“不过这药物很厉害。别人会以为你死了，然后你会陷入假死状态，但是只要在半个小时内接受解药，你就能完全康复。”

“这么厉害？”

“对。而且那种药物会被分解，然后会产生一些乙醇，如果医生问起来记得说你中午喝了酒。”

杜寒春被逗笑地带着笑容点了点头。

死里逃生的感觉，的确很神奇。

“那解药是你给我的？”

“嗯。”

“那不还是你救了我吗？”

“你用了柳叶刀的药物让你脱离了危险，而柳叶刀本身就想到了准备解药，所以我实际上没出多少力。比起来能不要命地给你争取时间的那个男同事更加努力。”

杜寒春也听出行云对男店员勇气地赞扬，点了点头。

“没想到组织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药物！为了手下的命考虑地这么周到！组织还挺有良心的。”

“考虑周到？”行云不屑道，“他只是刚好有这种药物就拿出来试了试而已。我们也不过是小白鼠，死了也无所谓的那种。真不知道这种拿人命开玩笑的药物怎么被研究出来的，难度可不小。”

杜寒春也不知道这药物的来历，也只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春啊，我有些事要和你说。”行云陈述。

杜寒春看到行云突然凝重的面孔，问道：“什么事？”

“我……”行云犹豫了半秒，最终还是说道，“希望你退出柳叶刀。”

什么？

这话的确来的很突然，但是杜寒春也不是不能理解。

“神经药物的作用是机密，我还活着这一点本身就是泄露了这一机密。”杜寒春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这是组织上头的决定吗？”

“不。”行云摇头，“这只是我的建议。我希望你能退出柳叶刀，离开帝都，回钱塘安安全全地活着。”

“为什么？”杜寒春问。

或者她想问为什么组织上不会逼她离开，或许她想问为什么行云希望她走。或者她的确不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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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简单就中了敌人的套路，还差点命丧当场。但是她一直都想努力地做一个合格的人。

“我只是觉得，你的人生很美好。你有爱你的父母，你也有能力干好平常的工作。你加入柳叶刀是为了什么？为了寻求刺激吗？还是为了钱？”

“……”

杜寒春沉默。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答应了那个导师的问话，她的确没有要逃避的人生，也没有需要大开销的地方。或许……真的是因为刺激。

杀手组织？本身听起来就是一个帝都奔波的普通人触及不到的境界。自己跻身于内又何等荣耀？

自己或者真的没有考虑过，如果今天没有活过来，父母朋友会是怎么样的表情。

“一时兴起对这种人生大事来说太不合理了。你还年轻，你应该多考虑考虑。”

“可是！”杜寒春想反驳。但是她知道行云应该是听到了刚刚她电话的对话，也看到了守约咖啡馆的店员对自己的友善。

终于，她想到了反问的理由：“前辈……你加入柳叶刀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如同尖刺，直击了行云的心脏。行云的呼吸都漏了一拍。

行云连忙挥去了脑中的那些往事。

良久的沉默后，行云这才艰难地回答：“我不想说。”

无论如何，从行云的表情来说，杜寒春都感受到了其中的沉重。他和自己，明明身居同一个组织，却是两个世界的人。

“退出柳叶刀只是我的建议。你可以不采纳。不过帝都你是不能再待了，这点想必上头的人也是这么想的。”行云起身，面相了窗台，“不过无论如何……我希望你珍惜你自己的人生。我就说这么多了，你好好休息。”

行云打算从窗台离开，从日照的角度和外面的树的高度来看，这里不过二层，他不会有什么危险。

“前辈再见！”看到行云要走，杜寒春只好最后道别。

而行云没有转头，甚至动作都没有停滞一毫。只是留下了冷冷的一句：“我希望没有再见。”

杜寒春感觉到这次道别无比的沉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泪却留不下来，只是感觉到苦涩地叹了口气。

行云离开后的房间异常的安静。这是医院本来的特色。不过这安静也只持续了一小会。

“砰！”

门突然被推开，随即而来的是嘈杂的声音。

“病人你不要这样，会给我们惹麻烦的。”

“你看！我就说她醒了！我都听到声音了！小春！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吧！”

进门的正是身上还缠着绷带的男店员，同时还有本来试图拦住他的护士。从对话听得出来男店员是特意过来找杜寒春的。

“让我和她说几句话，我就回去。”男店员为了打消护士的顾虑连忙解释。

而护士也不是无情之人，只好默许，静候在一旁。

男店员走到杜寒春旁边，眼中带着喜悦地说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杜寒春则是连忙挤出笑容回答“谢谢你救了我。”

“哪有，那都是警察的功劳，我就挨了一拳就倒下了。”男店员摸了摸头，很不好意思地回答。

“我有个事情想告诉你。”

“啊？什么事？”看到杜寒春这样认真的表情，男店员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其实我后天要练琴是骗你的。”

男店员听到这话，安心中带着一丝难受道：“这我早就猜到了。”

“嗯……还有就是我已经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要离开帝都。”

杜寒春的苦笑终于不再能控制心中的情绪。但是也不至于完全爆发。但是无论是今天临死时，还是和行云告别时都没有出现的泪光，在杜寒春美丽的眼眸里闪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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