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堇怡听完，眼睛睁的大大的，一方面是震惊，另一方面是高兴，仿佛病情也一下好了很多。心中暗叹，这裴南季是如何想到如此神奇的办法的，仿佛给她的世界里又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搞。

“即是如你所说，杜家购回了一半家产，可这后边的管理又当如何，它还能姓杜吗？”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不然这后续的问题，还真是很难说。”

杜堇怡认真的点点头:“你问吧，我不会隐瞒的。”

“库尔查到底和你们杜家是有什么样的瓜葛。”

杜堇怡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父亲只是偶然提到过此事，当年我父亲做生意结识了库尔查，当时的库尔查用的还是假名，叫做陈子禾，我父亲一直认为他是正经的生意人，才被他利用。他通过把一些密信藏于杜家货船之中，躲过了官兵的搜查，送到了车丽。后来库尔查身份败漏，被季汉成设计逮捕，多亏季大人明察秋毫，才证明了杜家的清白，没有受到很大的牵连。可如今是否仍有余党然留在杜家，我根本不知道，他们隐藏的太好了，我根本不可能发现得了。”

裴南季点点头，的确像武商行这种受到过专业训练的人，狡诈而又小心，杜堇怡发现不了也是正常。

“如果是这样的话，太子目前应该是没有证据证明你们杜家有武商行的人，只是单纯的怀疑，因此才会给你们下局是吧？”

“可以这么理解！”

“那如果把制作的坊间，都集中在武陵和几个重要城市，是否可以做到？”

杜堇怡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如果杜家不再与任何交易商做交易，只单纯做一个生产方，出入都不离开武陵和那几个城市，这不就可以让朝廷放心了吗？”

杜堇怡皱起眉头，有些不能理解，静待他的下文。

“刚才我说过，杜家必须购买集团一半以上的股票，意味着杜家拥有这家集团绝对的话语权，可以说它姓杜，但也可以说它不姓杜，姓赵，甚至姓任何拥有股票之人的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至于以后的运营，这就是我为什么要问你刚才的问题了，太子若单纯怀疑杜家内有奸细，并无实证，杜家只需要负责撇清关系，交易不再离开那几个城市，所有的运输和其他城市的运营都靠代理商来完成，岂不就可以让太子放心了吗？”

“代理商？这何为代理商？”

“嗯……”裴南季又把忽悠戈蒙的那一套拿了出来，杜堇怡听的再次睁大了眼睛，她今天算是开眼界了，真没想到商业可以有如此多的模式，裴南季说的头头是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裴家是军事世家，从未有过经商一说，而他所说的书中从未有过记载。难道昆吾山真有什么神仙不成，当年点拨了他一番，让他拥有了各种神通？

待裴南季把代理商的运营之法，以及董事会该如何成立并组建这些商业常识讲于杜堇怡听后，杜堇怡再次被深深震撼。她已经由一开始的敬佩转为敬畏的阶段，在“牢”里能与他促膝长谈，让她对他的看法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裴南季也是说的有些意犹未尽，能懂他的人十之一二，能遇到杜堇怡这样悟性的人，可谓难能可贵，不自觉的就没管住嘴。虽说有些还需要细细琢磨，在实践和当下环境中很难实现，但大体他已经逐步把现代商业化的一个模糊框架建立了起来，在她的脑海里也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期待有一天能生根发芽。

这里其实也有他的一些私心，曾几何时他也是意气奋发，一手想建立起自己的商业帝国，可事业刚起步，就被别人陷害的家破人亡。都说商场如战场，一点也不假，本以为这世界是公平的，其实一点也公平，有些东西你不得不向资本低头。看到杜堇怡的遭遇，像极了自己的从前，才动了恻隐之心，其次他也想完成他那未完成的梦想。

他给她指出了一条算不得光明的路，路上荆棘重重，需要克服的困难也还很多，但最起码让她有了柳暗花明的感觉，一时间她感觉身体也有了几分精神。

窗外已经响起了三次咳嗽声，裴南季不敢再多待下去，起身准备作别。

杜堇怡心中竟有一丝不舍，不知是因为害怕孤单，还是有别的情绪作怪。

“裴南季……以前我……”

裴南季打断了她，笑了笑，挥手道:“年少不知事，小孩子过家家般的玩闹，我岂会放在心里。”

她点点头，欲言又止，然后叹口气又低下了头。

“那个……去京都，如果有机会我会想办法见一面太子的。”

“啊？……”杜堇怡一时间惊喜万分，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妈的！”裴南季暗骂了一声，快速的转身走出了门外。

“去京都的路上，要好好保重。”门口裴南季突然折回，探进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生病的时候挺漂亮，像极了林黛玉！”

坐在床上的杜堇怡，一下子脸红到了耳根，她如何听得了如此轻挑的话，这林黛玉又是何人呢？他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心里开始胡乱的琢磨起来。

他却不知道，待他走后，杜堇怡再次拿出杜致礼的信呆呆的发愣了半天，然后才点燃，信中只有寥寥几行字。

出了中山府衙，他总算长舒了一口气，出来都快半个月了，该回家了。望着东方的日落，此时回家的心情是那么的浓烈。也不知母亲最近如何，父亲是否有寄家书回来，老三有没有惹事，种植场地进展如何了……

找了家客栈暂且先住一晚，明天准备一大早就回武陵，在客栈他又有了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可转身却没找到人影。

第二天早上酒足饭饱之后，精神抖擞，多备了一些干粮，就上路了，这次他准备不走大道，直接从小路过青牙山到武陵。

走在小路上，他被跟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这人离他很远，偷偷的跟着，待他猛然转身，还能发现远处有人影快速的躲进了树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