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没有人可以否认。

“我爸妈，我爸妈，我爸妈，呵，我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跟你说起。”

我的眼泪已经胡满了整个眼眶，却依旧强撑着状似不在意的将头撇到了一边。

“先说我妈吧”，我快速喘息了几口。

“从小到大我都非常害怕我妈，是一种你想象不到的怕。就比如，我听到她穿拖鞋在地上走路的刷刷声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像这种程度。尤其是节奏加快的那种，刷刷刷刷的，因为我知道我妈要揍我了。我真的超级害怕这种声音，尤其是小时候，吓到腿软，手臂不自觉打颤的那种，现在的话毕竟长大了些，已经是好多了，但有时候还是必不可免的会打个哆嗦。”

“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小孩子犯了错哪儿有不挨打的，但是连打带恐吓你懂那种感觉吗？动不动就是‘你别和我说话我不是你妈’，‘你爱跟谁跟谁’，‘你给我出去爱上哪儿上哪’，‘你在哭一声儿你就给我滚’。”

“我真的感觉我的整个童年慢慢的充斥着这种声音！”

“你知道那种发自心底的恐惧吗？真的，我小时候不止一次的害怕我妈真不要我了。我从来不敢反抗她，我有时候骨头硬一会儿也顶不过三句话，因为下一刻绝对就是凳子向后的那种摩擦声儿以及熟悉的拖鞋刷刷声儿。只要一发出这种动静我就条件反射的发抖，因为我知道，我要挨揍了。”

“很小的时候我一听见这种声音就会被吓得大哭，然后我妈就会拎着笤帚过来指着我的鼻子让我不准出声儿。”

“你知道不准出声儿是什么意思吗？”，我扯出了个笑脸。

小神仙摇了摇头。

“咯咯咯咯，就是你爱怎么哭就怎么哭，但是不准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因为她听到了烦。”我一边摇头一边摆手。“这下你懂了吗？”

我没有看他的反应，自顾自的接着往下说：“一边揍我一边指着我的鼻子让我不准哭，说我别在搁外面儿给她丢人现眼，嗤。”

我使劲儿吸了下鼻子。

“哦对我想起来了，刚刚说的是在家里的时候，在外面如果我和我妈闹脾气，她会立刻转身就走，把我晾在原地。每次她一这样我立刻就妥协了，我没办法啊，我怕啊，我怕她真的不要我了，我就追她。”

“但你要知道我当时还很小，我步子一点儿都不大，我拼命的跑但是就是追不上她。然后我就吓得崩溃大哭，她这时候才会停下来问我还犟不犟了，我一边儿哭一边儿说我再也不敢了。我妈就轻描淡写的恩了一声然后说你记住了，再有一次我就真不要你了。”

“我那时候已经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完全没法说话，只能点头，然后我妈就又板起脸来让我闭嘴。可我那时候哭得气儿都快喘不上来了怎么可能停的下来，然后我妈看我还哭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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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又转身走，我吓得立刻跟在后面一边儿喊妈妈一边追，然后她又停下语气特别狠的让我闭嘴，说我在这儿给她丢人现眼。我记得特别清楚，真的，特别特别清楚。”

“当时周围有好多人都在往我们这边儿看，我确定当时如果周围的人不多的话，她根本就不可能停下来，她第二次停下来只是因为周围围着的人太多了而且一直在看着她，所以她不得不停下而已。”

那段记忆实在是太深刻了，尽管当时的年龄还很小，但我依旧记得清楚，因为这简直就像用凿子一下一下的刻在了我的记忆里和骨头上。

“她被迫停下来之后，语气特别生硬的跟我说：‘你还哭？’，我真的，我当时真的是把自己都快憋的背过气儿了才勉强停下，但还是一抽一抽的。我妈看我终于不哭了才又回到一开始的走路速度，慢慢走。”

“因为我当时特别特别害怕怕，我特别怕她又突然加速所以就想拉着她的手想找点儿安全感，结果就是她头都不回的一下就把我的手甩开了，她说：‘你别拉着我，真的看你就够了。’”

我看着小神仙，笑了，但是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能想象吗？你能想象我当时有多害怕吗？在我妈把我的手甩开的那一刻，你知道我当时是一种什么感觉吗？我当时真的感觉天都塌了，想哭又不敢哭，想叫她又不敢叫。”

小神仙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我又哭又笑，他的手中死死的攥着我的那本命簿，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错了。

“我跟你说，我小学的时候做过一个梦，梦里就是我妈不要我了，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死死的抱着她的腿哭，可是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就是一股脑的往前走，理都不理我。最后我没力气了一松手，她在我的视线里走得越来越远，人也越来越小，我在后面怎么追都追不上。”

这个梦我在我的记忆中很深，梦里的我哭的太过惨烈，虽然是小学的时候做的梦，可是哪怕现在都已经是高中了，我依旧记得特别清楚。

“你可能会问了，啊，你妈妈这么生气肯定是有理由的啊，你肯定是做了什么让你妈妈特别生气的事儿吧，不然哪个母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啊。”

“不是，我没...”听出了我话中的嘲讽，小神仙急急的就想解释。

“不要说你没想这么说，我不信。”我冲他摆了摆手，摆明了不想听他说话。

“可是我真的没有这么想。”小神仙有些急了。

“你没有这么想？你刚刚跟我说的那些可不是这个意思。”

“刚刚那不是因为你...”因为你死活都不配合吗？他其实是想这么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他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因为我？因为我什么？你想说你会那么想是因为我不配合所以你故意刺激我逼我说吗？还是说你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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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单纯的认为所有人都应该照着你们描绘的那个壳子活着，有例外的都是自己作的？嗯？”

“不是，我...”被直直戳破的小神仙难得的局促了起来，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得了，我也不想再听你说了，都说到现在了，我相信你也差不多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想说了吧？谁喜欢一次次的揭自己的伤疤？你是真行，上来就捅刀子，刀刀戳在我的心口上。”

“……”小神仙不说话了，但我能感受到他波动的情绪，至于是愧疚还是别的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

“算了，反正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就跟你全说了吧，这么多年了，好些东西我一直压在心底，现在总算是有机会说出来了。”

我想让自己冷静冷静，可是这次我真的是一点儿也冷静不下来，往后撸了两下头发，发现并没有什么效果，于是我果断的选择放弃。

“刚刚说到哪儿了？哦对，我妈为什么老说不要我了。说实话我也是真的不明白，我家楼下有一个算是礼品店吧，里面有很多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像是那种小沙漏，一排五个可以互相撞击的小钢珠，米老鼠的储钱罐，奥特曼的书包，还有变形金刚的玩具等等。我妈经常带我去逛，但是不给我买，什么都不给我买，只让我看。”

“有一次那里有一个很好看的笔筒，带沙漏的，里面的沙子是蓝色的，我超级喜欢，我当时真的很想要，于是我就问我妈能不能买，我妈就说买什么买，看看得了。”

“我求了我妈好长时间我妈就是不行，然后当时我的犟劲儿也上来了，我就抱着那个笔筒不撒手，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然后就有售货的阿姨来问是不是要买，我妈就说不要，然后直接把东西从我手上夺了下来。其实当时我的手握得很紧，我妈应该是很难夺下来的，但是她的另一只手在我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我一下，我一疼就松手了。然后她就扯着我出去了.”

“再然后就是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一幕。你是不是好奇那个笔筒多少钱啊死活都不给你买，是不是太贵了？”

小神仙沉默的点了点头。

我张开手掌：“五块钱。那个笔筒不大，也就是我现在的手掌大概四分之一高的地方。我就是喜欢那个蓝色的沙漏而已。”

我将手掌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收回手掌，我接着道：“其实不光是这个笔筒，她什么东西都不会买给我，任何东西，不管贵贱，不管种类，只要我开口她一定不给我买。因为她说这会让我养成乱花钱的习惯。”

“小时候学校流行一种自动铅笔，后面是滚轮橡皮，班里的同学几乎是人手一个，我好羡慕，我也好想要，可是我没有钱，于是我就跟我妈说了。当时我妈是张口就同意了，我还满心欢喜的等着我的铅笔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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