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徐小川微微皱眉，将手中的香烟含在嘴里，从兜里摸出定制的乙烷打火机，明亮的火光照亮了他的脸庞。

“字面意思。”

黑川孝泽从身上的口袋里拿出一沓彩色照片。

照片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和徐小川有关。

第一张是在雨夜，徐小川站在一片废墟中，满身鲜血，高举着双手。

那是他刚杀死风魔信的夜晚，等待他的不是鲜花和香槟，而是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

剩下的四五张照片都大差不差，每一张都是徐小川完成任务后的背影。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在那个雨夜里，你杀了风魔家的老二，我觉得你很有趣，下意识地用塔罗牌对你进行了一次占卜。”

“占卜结果显示你命不久矣，不出一个月就会死。”

黑川孝泽也点燃一只香烟。

值得一提的是，明明外形像个少年模样，但他还是坚持用火柴而不是打火机，点烟的手法老派的像是十几年的老烟民。

他幽幽地吐了口烟气，又缓缓开口说道：

“我一开始以为你会死于风魔家的报复，但是两个月后我又看到原本该死的你在东京街头四处乱窜的寻找死侍。”

“那是我的卡牌第一次出现误差，于是我又对你进行了一次占卜。”

“有趣的是，占卜结果还是显示你命不久矣。”

“但结果是你又看到了我在东京都街头乱窜寻找死侍。”徐小川慢悠悠地说道。

“没错，我之后接二连三地对你占卜了四五次，每一次结果都是你命不久矣，我一度怀疑我的占卜出了问题。”

“但事实上，出问题的是你，你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徐小川没有说话，烟雾缭绕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最终还是忍不住用言灵?先知窥探你的未来线，但我只能在你的身上看到寸长的未来线。”

“如果一个剩余寿命六十年的普通人的未来线有一米长，而你的未来线最多是普通人的三十分之一，而且还在上下浮动。”

“未来线的尽头本该是死亡，但每次在你濒临死亡的时候，命运女神都会奇迹般给你续上了一截。”

“所以我相信，你是可以改变未来的人。”

徐小川听着黑川孝泽的话低着头，目光闪烁。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命格为什么这么奇怪，因为自己却是只有一年多的寿命。

再加上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徐小花，自己的未来线能长就奇怪咯。

但是真正恐怖的是眼前这个小日子，明明只是一个看起来半大的毛头小子，确实心智弱妖。

仅凭只鳞片羽的占卜信息就能把他的秘密猜的七七八八。

还有他那个古怪的言灵?先知，按照言灵表上的说法，A级的混血种也只能看到大致模糊的未来。

如果想要看到精准的未来，不仅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不说，有时候甚至还要付出寿命为代价。

而在这种bug级别的言灵在这小子手里，就像是短暂CD的小技能一样。

徐小川抿了抿嘴唇，眉头越锁越紧。

被人看透秘密的滋味实在糟透了，这简直比刚才樱井小暮的话还让人不安。

自己本来就是中国血统，生活习惯上的改变搪塞一下也能过去。

但是眼前这个小日子掌握的信息才是真的直击要害。

实在不行.....找个机会斩草除根？

徐小川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三个人，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和这帮人拉开界限。

不行，不行，那小子有先知之能，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大和尚，贸然出手绝对吃大亏。

要不先虚与委蛇假装同意，然后买明天最早的机票飞走？

去BJ？

不行，中国简直是龙的故乡，短短两年两头龙王复苏，肯定不是什么安居之地。

“徐桑，徐桑，你在听吗？”

黑川孝泽看着低着头沉默的徐小川试探性地问道。

一阵微风夹在着湿润的气息拂过，燃烬的烟灰跌落，烫在徐小川的手背上，他这才如大梦苏醒中醒来。

徐小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就算你说的全都是真的，命运女神是我亲娘，每次都在我快死的时候给我续命，那也是我的事。那为什么非要找我合作呢，这种事你找官方的人不好吗？”

“源稚生，蛇歧八家，卡塞尔学院，猛鬼众，哪个不比我强。”

黑川孝泽听到徐小川的话摆低笑了一声问道：

“怪物只能跟怪物一起合作啊。”

“什么意思？”徐小川皱眉

黑川孝泽没有回话，只是从衣领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自己特攻服的扣子宽大的特攻服被褪去，剩下里面的一件高领毛衣。

高领毛衣下可以清晰地看出两块钢板的痕迹。

说起来这个中二小子到底有多怕死，高领毛衣下面还套了一件背心式防弹衣，还贴身穿。

那尼龙和超高分子量聚乙烯纤维的粗糙质感难道磨的皮肤不疼吗？

黑川孝泽的手握住毛衣的下摆向上撩，露出里面防弹衣的一角，看这样子是不脱完不罢休。

“孝泽。”

连一直少言的戒杀都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他知道衣服下藏着什么东西。

“无妨，中国人讲究合作要坦诚相见，我们知道徐桑这么多秘密，也应该回敬点东西让徐桑相信我们合作的诚意。”

黑川孝泽摆摆手

“喂喂喂，我先声明男人色诱男人在这一套在我这完全不管用，如果是美人计的话还请让春小姐来。”

徐小川双手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看向脱衣服的黑川孝泽。

但是没过一会儿他就愣住了，想象中的肌肉身材并没有出现，平庸的普通人身材也没出现。

因为那他妈根本不是人的身材！

黑川孝泽脱下防弹衣，防弹衣内部的本该刀枪不入的高分子布料破烂不堪。

各种龙类特征出现在他的身上。

浑身钢铁般的肌肉，锋利的鳞片和骨刺从他的胸口蔓延开来，一直延伸到喉结处。

难怪这小子一直套着一件密不透风的特攻服还有黑色高领毛衣。

只有那种夸张的穿搭才能完美地遮挡住这非人的身躯。

那件防弹衣也不是用来防御的，是为了防止胸部的鳞片和骨刺不会从内部把衣服撕裂。

黑川孝泽撩起裤腿，暗黑色的静脉还有鳞片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他的小腿，一米七的个子跟腱长的惊人，这恐怕已经不能称之为小腿，‘强健的后肢’这种描述更为准确。

在徐小川还在瞠目结舌的时候，黑川孝泽已经重新把衣服穿好。

“你已经......死侍化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窥到那幅画的时候，这就是窥视到未来的代价，徐桑。”黑川孝泽幽幽地说道

确实，他早该想到，那种程度的预言怎么可能没有代价。

徐小川咽了口口水，毫不遮掩的将短剑从腰间抽了出来，指向黑川孝泽。

跟这种人没有什么好聊的，抽出武器斩向对方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种人他已经见了很多了，从理发店的少年到服药后的风魔信，再到最近击杀的几具死侍都是这样的。

从局部开始异化，然后‘杀戮意志’逐渐侵蚀他们的大脑。

他们会变得异常暴躁嗜血，一天不杀人不发泄欲望就痛不欲生，最终龙血会完全侵蚀他们的大脑，从而变成嗜血的行尸走肉。

“一年。”黑川孝泽鼻孔喷出两道白烟。

“不可能，死侍化的开始意味着龙族基因开始肆虐着你的身体，你根本不可能抵抗，‘杀戮意志’会占据你的大脑，你会变成一头野兽，而不是坐在我对面说话。”

所谓‘杀戮意志’，是龙族特有的精神力量。

从生物学上说就像是野兽会因为血的气味而兴奋，这是基因决定的，称为‘嗜血基因’。

死侍化意味着混血种体内的龙血比例上升，混血种的杀戮意志也会提升，温和的人可能变得如野兽般残忍。

“这种状态我已经持续一年了，自从得到那副牌之后，我开始沉浸于占卜未来。”

“从知道那个该死的未来开始我就回不了头，我的龙血因此沸腾，它把我的身体弄得千疮百孔，一面强化我一面摧毁我，一年的时间里我老了快五十岁。”

“加上言灵先知的滥用，我最多最多还有半年的寿命。”

黑川孝泽伸出手，接着烛火徐小川才看清，干枯的手上布满了褐色的老人斑。

“你怎么把这种状态持续一年的？一般进入异变的死侍最多保持一个月的清醒，要么就是花大价钱定时换血，你这种状态根本不可能有人愿意给你换血。”

“进化药，我偶然间发现进化药可以刺激我的细胞活性，抵御衰老和异化，但是我没有制造条件，我开始大肆的追捕堕落的鬼，搜刮他们身上的进化药。”

“先知本来禁忌的秘术，混血种的身躯根本承受不了占卜的高昂代价，但是龙类可以！”

一个保健饮料的瓶子被递到徐小川的手上，里面深紫色的液体带着不纯的杂质在里面上下沉浮。

“你这是在玩火！”徐小川沙哑的说道“人根本不可能进化为纯血的龙类。”

“那是因为没有人能得到古龙的胎血！”雨夜里黑川孝泽面目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