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再次缓过神来，手里提着的刀已不知道在滑行过程中甩到哪里去了。如断线风筝，狼狈不堪，从左臂渗出的鲜血滴落在试图撑起身躯的手背上，伴随一阵抽搐，又瘫坐在震出窟窿的墙壁前。

“这家伙……连灵器都能复刻吗？”

目光直视眼前人儿，却无法看清对方的脸，似有层黑影全部盖住。

因耳朵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恰恰如此，在这寂静空间那一连串脚步声被放大无数倍，很明显，正在朝自己走来的家伙就是心里发毛的祸因。

“不好！”

数千年来人类传承下来的生存本能在瞬间被激发，面对死亡，无论谁都有活下去的欲望。

勾腿猛踏地面，将能力聚于一掌之地，青筋暴起，大腿发力促使自己躲开迎面而来的刀刃。在空中旋转一周，头部撞击在地面上。

“我可不能败啊，混蛋。”

颤颤巍巍地弓着腰，抬头的时候也让鼻血染红了胸前的衬衫，因祸得福，半步之外就是自己的法宝。

重新握住刀柄，杀气从身上迸发出，用全身力气保持手指不再颤抖，闭眼，睁眼。

踏疾风而去，刀刃于空中划出美妙的弧度，伴随空气的爆鸣声，原先站立的地方留下一个浅坑。

四米，两米，朝着瞳孔中挥刀的人儿，双手上提。

“呵啊。”

坐立的一瞬间，撞到了床铺，捂着头确认是否到了现实。

“下次睡觉可能要磕安眠药了。”

“啊!”

饿虎扑食般冲向掉落的长刀处，在地面上翻滚了几圈后捡起武器并站了起来。矿物的功效让自己的臂力大增，

提刀护住胸前，硬生生抗下那致命一击。双腿在强大的冲力作用下陷入地面，退后的身体也划出了两道深沟。耸动耳朵，听见了那尖细的呼啸声，恍然回头箭矢已至眼前。

“叮!叮!”

不断利用挥出产生的气压识图吹散它们，刀刃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长刀垂落，几枚重箭已插入肩胛。

掌心发麻，使得自己不断调整刀把在手中的力度。

紧闭住嘴唇，极力掩盖住训练后的疲惫，鼻腔吸气又缓慢吐出。左手手持刀鞘，头部低垂似在思索训练技巧，耳畔隐约听见出现的第二个脚步声后，愣了一会儿，继续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五，四，三，二，一……够了。”

人儿声音切断了心中系着的石头，陌生的声音，尾随他人，多日来紧绷的神经让种种恐怖的想法涌上心头。

丝毫没留意说话内容，右手青筋暴起，提出横刀向后划去，右腿在挪后半步，猛烈的空气巨浪席卷而来，终是停在了人儿脖颈。

“快说，为什么要袭击我们？”

产生的疑惑也未在表情上显示出，直愣愣地盯住他的一举一动，说罢再将刀口上移一寸。

“你是谁？”

摇晃着脑袋，跌落地面后恍惚了一段时间，从地面爬起来后方才注意到另一个黑点的快速靠近。

愣神的功夫，黑影巨大的冲击力顶出了自己几米的距离。手中将刀把放开，两只手抗在袭击者的两侧，死死挡住人儿的前行。

从上而下的一道砍击，左臂暂时失去了力量，也因如此，身体的平衡被打破，身体也被对方顶着飞出了几米。

“咳咳咳。”

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林鹏程扭头看着似乎陷入昏迷的岳明，满眼不甘，没想到自己的底牌竟然能被对方联手破解。

“没错，自己其实主修武根，修仙只是随便玩玩而已，以武证道，我已经抵达了武皇的境界！”

四处看着一个时辰前爆发战斗的场地，石壁上满是刀痕，地面不知出现了多少个坑坑洞洞。

随身背着的箱子其实一直放着自己的爱刀，而不是欺骗别人说的挖掘工具。之前只让岳明跟着下来，就是怕别人认出自己先前的身份，武皇放在任何军队里，地位都不会低。

曾经闻名全国的金眠大将军，也只不过是比本人高了一个等级，林鹏程咽了咽口水，本想战斗不波及别人，到头来，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

“唉，这个时代的选择，还是修仙吗？是我，太过自负了。”

他挣扎着起身，看向了不远处的长刀，

“呵，上天执意要收去我这条老命，要不是小岳，我早就死在了三年前。”

半个时辰前，他一度认为人儿身上冒着的光芒代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没想到竟然被突然袭击的黑影给一招击晕了过去。

“果然还是个普通的锻体境修仙者么？罢了，能承受他那一掌，没有死去就算万幸了。”

唯一感受到对方的灵气还算稳定，没有达到殒命的地步，方才的战斗也不是没有尝过对方的掌法，硬接一掌都够呛，更何况他呢？

“星仪门的人，是你们俩个干的吧。”

“……”

直到现在，林鹏程依旧没看清对方的样貌，那层黑漆漆的东西一直覆盖在他们身上。

“魔气？”

“……”

“我好歹也与你们较量过，这种东西虽然好久没见到了，不意味着从此会从我的脑海里消失。看来，要把你俩彻底打服，才肯告诉我了。杀人偿命，我想你们应该知道。”

“挺好，使用纯力量的状态下竟然能和我们打这么多回合，若是你直接用武根显形，我们想必会很头疼。”

“怎么，还在在意他么？都是将死之人，没必要互相怜悯了。”

人影也看见了林鹏程虽然没有彻底转头去看，但是余光在盯着昏迷的岳明位置。

“早点结束战斗，对你我都好。”

遂闭上了眼，他自嘲地笑着，不论是刀刃还是身上，均出现了类似燃烧着火焰的光芒散出，眼神犀利得似乎能直接撕裂面前的一切。

“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你们这种杂兵，能见识到我真正的实力，是你们的荣幸。”

“哈哈，哈哈哈！”

站在后面的人影狂妄地笑着，脸上的黑色物质逐渐褪去，林鹏程目光中逐渐流露出惊愕——是星仪门那个领队！

“这次寻找的身体，简直弱得离谱了。”

“你这畜牲，对他们做了什么？”

“借用身体一下，没把他们直接杀死，已经是我宽宏大量了。”

“拿命来！”

林鹏程终于不再隐藏，武修伐魔，我向来是赞同金眠大将军的理念的。人族只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魔族，而杀魔的本事，没有高低贵贱。

“钱府那边在搞什么名堂，五天后要宴请靳鹿城中所有的名门望族？”

宋广刹独自走在府上荷花池旁的小路上，周围没有任何一个能与其交谈的人，他的眼神落寞，要是自己能超越涅浴二十七重天的境界就好了。

那时候，再大的危险也不会阻挡自己前进的脚步了。

“杀或者被杀，只要身在天地之间，你已经就是双重身份的持有者了。”

“若人人抱有慈悲，这世间就不会有那么多孤魂野鬼了。”

入秋以来的第三天，携一书一垫，匆匆出城。郊外百余里处的乱葬岗，是以前宋城主告诉自己的。

所谓乱葬，无非是一些无父无母的小孩尸体，或不幸遇劫匪丢了性命的过往来客，亦或是生活所迫被逼自尽的可怜人。

犹记几年前白天待在那里一具一具拖尸修坟，晚上亲自祈祷未曾谋面的人儿希望能在往生之处有个好结果。

“不急不慢，四天刚刚好。”

左烈手杵竹棍，眼神四下扫视避免踩到泥坑。每年的这些事情已成为习惯，去一次也会为多出的尸骨修建坟冢。

近年来的数量有条不紊地下降，些许兴奋涌上心头，眉毛上扬，却欲笑而止，抿唇思索。

竹棍轻轻插在泥地里，忽像想起什么似的，双手合十报于胸前。

“当我在那再见不到可怜的人儿，或许才是真正的天下太平吧。”

终抵岗头，绕着这片“土包”地来回踱步，蹲下，站起，默念祷告，抹下几位怒嗔眼睛的眼皮，一个时辰过后，空地处又多了几座漂泊在外的住所。

顾不及耽误时辰，找寻去年留下的地方，三步并作两步赶去。铺开草席，盘腿坐下，解开包裹，取出茶盏，抬首仰望天空，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无半点生疏。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靳鹿城百姓身后，大局为重，小的错误，就由我来承担吧。”

“还打么？”

黑影仍旧不依不饶，林鹏程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血液滴到了衣领，持刀的双手忍不住颤抖。

“能和近乎是武灵双修的高手打成这种样子，虽然对方联手不讲道德，但是自身实力也不太差。”

“确实如此。”

“不如说，我倒是挺佩服林鹏程能和对面打这么久。还有，你到底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朱襄若有所思地看着紧闭双眼的岳明，嘴里嘟囔着臭小子，虽然装死是明智的选择，但是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这是什么动静？”

上层的人儿努力控制着身体平衡，恐怕一不小心就会倒在地上。钱三多四肢趴在几块巨石上，也不管别人的异样眼光。

“不会是林叔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