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眼。

阿库习惯了黑暗，而这里阳光正好。

照理说，阳光充足的地方会足够热，阿库却只觉得舒适。等他看清眼前，才知道，并不是感知出了问题，而是这地方太怪。

他看到了李文极眼中的一切，正前方有一个横排座位，上端连着一条横亘天际的粗锁，犹如巨龙之身在这个空间铺展开来。

最奇特的是脚下。

他脚底是凝实的，跟踩在大地上一样；他脚底是透明的，他二人高居于天空之上，一眼能看透下方的所有。

下方是冰雪的世界，冰脊延伸起伏，积雪掩盖万物，它是一片典型的丘陵地。雪在空中凝成一颗颗小球，几乎横斜着向远处飞去。

他注意到，雪地上列着高矮不同的东西，如削去枝叶的光秃树干，样状奇异。他来不及细看，先反手捏住李文极。

李文极一样在看，二人看到的东西一样，但他看出的更多。那高矮不同的东西是人，干枯的死人。

人在极度饥饿下，瘦弱的会失去人形，这雪让李文极想起了无法补充气力的诡异，这种饿比饥饿更纯粹，最终的状态显然更难辨认。

“文极哥，这是哪儿？”阿库问道，“是修仙兔区域变成了这样？还是我们走错了地方？”

李文极刚想回答，阿库连贯却稍显结巴地又道，“对了文极哥，你刚才进入空间时——”

“别急，慢慢说，”李文极轻拍他后背，安抚道。

“你刚进入空间时，就变了颜色，从绿色变成了青白，又变成了紫色，我以为你错进机关了。”

李文极道，“不怕，从现在看，这不一定是坏事，你看下面那高矮的诡异事物了？”

阿库道，“是很怪，也很熟，但我根本想不起来是什么。”

李文极道，“那是人，南域族人。”

他向下指了几处，阿库按照所指看去，果然发现点不同。

“是南域的服饰。”

“对，是南域服饰的碎片，虽然经环境掩盖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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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变了样，但错不了。”

阿库望着这一块儿聚集的数量，心中大骇。

李文极道，“进入密境的南域人衣饰我都见过，而下面人与此都不尽相同，所以，这应该是圣女带领的先遣队。”

阿库诧异道，“难道，他们都死了？”

李文极道，“起码死了大半，而且，或许是一进来就死了。”他指着脚下，又指了指特殊的横排座位说，“我们所在的位置应该是起点。”

他在空中先比了个圆，再比了个一条断线，“无论是哪个，它是起始位置。同理，他们或许一进入就因为某种原因死掉了。”

阿库楞在原地。

李文极心底叹息，他本想不说这些，但直觉告诉他，为了阿库的安全，必须告诉他一些推理的事实，即使这些不全是真相，也该让他了解。

他心底沉重。

几个小时前，他还在雕像空间见到了神秘的黑白山谷，山谷间这种类似的场面太过寻常，那里会不会成为这批人的最终下场？

他回避了问题，转而谈雪，“我刚来时就见过这种雪，风力远不及此处，按理它会对人的影响更大。所以，封印灵力只是最基本的推断。”

只说了一句，就又想着，“南域族人可能是先死掉，再被雪侵蚀，也可能并未瞬间死亡，保持着清醒，却无能为力，只能一点点饿死。”

阿库似乎察觉了什么，这孩子一直很敏感。他低沉问道，“文极哥，你说，圣女还活着么？”

他渴求被肯定。

李文极当然明白，说道，“一定活着，我们现在就去找她。”

他二人商量一番，最终决定乘坐现成的工作。这横排座位上配备了软座，座位上扣有一层凝实透明的隔板，拉下它就暂时变成一个半截包厢。

从现状看，这包厢就是这片天地的又一个独立空间，李文极乐得其用，他甚至巴不得来十几二十排包厢连成一串，拉风地开动，最起码安全系数增加了。

李文极先登上座位，尝试了一下，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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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适，然后把阿库拽上来。

阿库刚一落座，隔板自动下滑，咔哒一声落入卡扣，包厢顺着铁索慢慢向前移动。它起初速度不快，渐而加速，达到一定速度时，开始匀速滑动。

滑出去不久，李文极终于意识到刚才决定的正确性。铁索区域不全是安全的，稍行进一阵，就会在局部脱离安全空间，受到下方天地里暴风雪的袭击。寂灭的冷突然钻入，使习惯了平稳的二人更难忍受。

针对这种行进境遇，李文极想到了一种贴切的形容：在缝隙遍布、甚至掉落部分碎渣的透明管道里前行。

远山如画。

李文极不希望自己是画中人，因为行人易断魂。

即使如此，他俩始终注意下方的动静，连绵曲折的山峦上零散地出现南域族人的尸体，这些尸体都是破碎的，仅剩下一部分留在原地。

残垣断壁苦，人死如灯灭。

李文极想起了这句话。

再向前走，竟出现一个死掉的北域族人，情况与先前无二，还是阿库最先发现衣饰细节。

李文极摸着下巴，琢磨道，“北域难道也派了先遣队？这样就有意思了。”南域族长拖北域进程，岂料北域早就偷偷进入了，而且还不是同一条道路。

他继续问道，“你族开辟密境通道花了多久？”

阿库道，“近五十年。”

李文极道，“看来北域早有准备，但为什么现在才动手呢？”他想不通，这时，他的好习惯帮了忙，他快速丢弃了那条思绪，转而考虑最现实的一个，“如果说，这人是刚进来的这批其中之一呢？”

他做了个从天而降的手势，“好比，偶然掉到这儿的，成立么？”

此时，包厢已经划过死尸，他手势自然地向后，顿在空中，轻疑一声，问阿库道，“你看这尸体，是不是比刚才少了一块儿？”

阿库犹疑不定，不敢确认。

皑皑白雪，纯净而又诡异。

“看来下面并不平静。”李文极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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