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孤单」

34.吆五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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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角鹿号一路飞驰到雨林镇星球,这是个开矿的工业小行星,环境里充斥着泥水和阴郁的天气,以及大量的烟囱冒着滚滚浓烟向空中排放。

汉森是在黎明驾驶着金角鹿号悄悄的静默降落的,反正这里也没人管,在黎民前的黑夜中停泊到山脉中隐藏,而后开着那辆鹦鹉山地车和凯特一起进了镇子,神父没来,加洛神父自愿留下来照顾瘫在床上的摩尔,反正凯特和摩尔也相处不好,就陪着汉森一起过来找汪医生,顺便看看情况。为了怕有人认出来,凯特特地给汉森化妆打扮了一下,伪装成一个长着小胡子的农夫,自己也伪装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女。别说,凯特手艺挺棒,汉森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还是很满意的,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二人在镇上逛逛,汉森凭着记忆找到了汪医生的诊所,却大吃一惊,发现诊所已经被查封了,里面满地狼藉,桌椅板凳倒了一地,医疗仪器也都摔在地上,询问了左右邻居才知道汪医生居然被当地警局抓走了,这让汉森吃惊不小,但还是从房子后面的窗子里悄悄的越窗而入,和凯特一起在房中仔细的搜索一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汉森打心底里是不愿这么轻易放弃汪医生这条线的,因为现在除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谁还有本事能治好摩尔,而如果摩尔不能恢复正常,是没办法带他们找到那个星际边缘秘密的军事基地虫洞桥的,汉森心里很明白,像这种隐藏的军事基地无论出于哪方面考虑,都蕴含了很高的风险,只凭自己一个人恐怕无法完成目标。

所以先偷偷溜进诊所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汪医生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再想办法把她从警局弄出来。凯特站在房间里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低头四下无所谓的看看,奇怪的问:“这里可真乱,警方到底要找什么?”

“不错,到底要找什么?”汉森冷笑一声,左右看看,他已经看出其中奥秘了,随便摆弄了几下手边的医疗仪器,说“这些根本不是警察弄的,警察只会查封,把现场东西原封不动的摆放好,证据会搬回警局,这是其他人干的。”

汪医生的诊所并不大,看起来是个二层小楼,一楼是诊所营业,二楼是卧室起居,里面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和一张桌子,现在全被掀翻在地,汪医生的生活日用品、服装甚至内衣,都洒了一地,恍若被土匪劫掠过一样。

地上还有许多凌乱的脚印,应该是踩到了地上溅落的化学药剂留下的,这根本不是警方来过的痕迹,哪能瞒得过汉森的双眼,他记得当初在这里养伤的时候,曾经听到过地下有响声,这屋子应该有地下室,于是四下看看。

汉森在一楼诊所里外检查了一番,果不其然,发现有柜子被推倒,露出地下室的洞口,举枪走下去一看,发现里面全是瓶瓶罐罐的试验仪器碎了一地,也找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得叹息一声,这完整的东西是一个也没有,那些不完整的标签什么的,上面写的字自己也看不懂、看不明白,一无所获,只好回到一楼,准备离开,却发现凯特不见了。

汉森心中一凛,难道是这屋子里还藏有敌人?暗中绑架了凯特?听见楼上有些细微的响声,连忙又拿枪赶上去,却意外的发现凯特蹲在卧室的地板上不知道在干什么,一回头,看见汉森过来了急忙站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要走。这哪能瞒得过汉森,就逼问她:“你在干什么?”

凯特硬着嘴回答:“没……没什么,我就是蹲下来仔细检查检查……”

汉森肯定不信,这关系到找到汪医生下落,于是收起枪,去抢凯特捂着的口袋:“给我看看!”

凯特当然不让,结果二人一撕扯,把口袋拉开,就看一堆花花绿绿的钞票掉在地上,凯特急了,连忙申辩:“她人都没了,我在这里捡这些钱不能算偷吧?”

这满地的现金,其中有两张引起了汉森的注意,汉森弯腰捡起来,仔细看看,心中反而另一番怀疑,凯特见他沉默,于是一边手忙脚乱的捡钱,一边观察到底怎么回事,原来汉森指尖拿着的是两张染血的钱,只不过血渍干涸很久了,凯特奇怪的问:“这血是谁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血应该是我的。”汉森十分肯定的回答,这两张现金应该是之前他受伤,汪医生从自己这里豪夺硬抢走的,大概记得上面血渍的形状,本来没什么特殊。但汉森久在黑市混迹,脑子也灵光,自然能觉察出不对,要知道能混黑市的基本都是穷光蛋,有钱人谁会去黑市混口饭吃,这黑市医生也是如此,这都几个月了,自己给的钱她居然还没花?说明她不缺钱,那她当初要钱的时候可是一副如饥似渴、冷面无情的样子。

汉森又问凯特:“你拿了她多少钱?”

“干嘛?”凯特警惕的问,一脸不愿意,就怕汉森让她交出来。

“不是,你先点点看,钱我不要,你要拿就拿走吧。”凯特这才高兴起来,财迷的大概点了点,得意的说,“你这黑市医生了不起,居然攒了七千多块。”

“这么多?”汉森用手从凯特手里的那一沓钱中翻了几下,发现全都是旧钞,而且几乎都是脏兮兮的,本地是出了名的开矿小行星,这些钱应该都是她的日常营业,但这么一看,开诊所收的钱几乎分文没动,就说明这个汪医生不缺钱用,而她的医学技能也非同一般,尤其是来搜查这里的人,也没有劫掠这份钱财,随意的扔在地上杂物里,汉森开始有些怀疑她到底是干什么的了。

汉森和凯特重新出门回到街上,一路往警局走去打听打听汪医生的情况,凯特倒是挺高兴,这回手里也算有了钱了,不过再三叮嘱汉森,自己会帮他尽力援救汪医生,这笔钱的事情可不许他提,自己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出力,理应是自己得的,最多就是把汉森那两张染血的现金还给他就是了。

眼看着天色渐晚,警局斜对面不远处,就有一个餐厅,虽然不高档,但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于是二人就走进去,先吃点鸡肉、面包等等食物填饱肚子,都盼望这顿真正的食物好久了,二人捧起来那吃的叫个痛快,都没空说话。

店里人也不少,三三两两随便坐在一起也很正常,对于汉森和凯特两个乡村打扮的人埋头大吃特吃也没人觉得不对,汉森嘴里塞满了鸡肉,正在灌啤酒,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外又进来两个穿西装的男人,一老一少,年轻的二十多岁,另一个年长的四十多岁,和这里的工人打扮格格不入,就和汉森背靠背的坐着那一桌,贴的极近,毕竟这种乡下小饭店也不会太宽敞,都是人挤人。

汉森和凯特肩并肩围在小圆桌边啃的正香,就听见背后那两西装男互相埋怨起来,年轻人说:“不知道我们还要等多久,那个什么伯爵大人说话官腔十足,真把我们这里当成太阳系了。”

这两个人很礼貌的点了一份牛肉三明治和一杯咖啡,另一个年长的学着伯爵傲慢的口气回答:“是啊,本爵是带着外交豁免权来的,两位尊敬的EIA探员先生,请你们稍等两天,容我和这位汪医生谈一谈。”

说完他们俩都笑了,背后这两位倒是都愣住了,汉森和凯特同时停下手,嘴里还叼着鸡骨头,头也不敢抬的互相看了看,汉森下意识眼中起了杀意,把手伸到怀里默默的握紧手枪,因为自己还是他们名单上的通缉犯呢,虽然罪不至死,但鬼知道他们俩会不会和之前的那个警长一样收了黑钱要自己的命。

凯特注意到汉森这个动作,从演员的角度,示意他尽量自然一点,继续吃手里的食物,他们也不知道和自己背靠背。汉森顿时觉得口中的鸡肉没味了,有如嚼蜡,一口一口慢慢的咀嚼,居然咽不下去。

这饭店里面人够热闹的,人群都在聊天,背后这俩EIA探员也丝毫没注意到背后就是自己要抓的通缉犯,二人还没聊几句,另一人就加入了这个热闹的组合,原来正是库克伯爵。这两位年轻的EIA探员本来正在眉飞色舞的聊这件事,没想到库克伯爵正从警局出来,路过饭店外面的玻璃窗,正好看见这两个探员在里面吃饭,于是示意随从等自己一下,推开门,带着那张神怒般不怒自威的老脸走了进来,这俩探员立刻尴尬的不作声了,和身后汉森和凯特一样,瞬间没了动静。

库克伯爵杵着银头檀木手杖走了过来,来到他们二人桌前,没有急着说话,先不紧不慢的扫视了周围一眼,看着两位低头尴尬吃三明治的探员一眼,又看着周围喧嚣的人群一圈,当然,其中也包括正背对他们,故意埋头啃鸡腿的汉森和凯特的背影。库克伯爵这才不失礼节的开口:“晚上好,先生们。”

“你……您好。”两名探员也回答的有些尴尬,站起来老探员主动要和他握手。

库克伯爵用高傲的眼神略微看了看他伸出的手,没打算握上去,甚至连手套都没脱,严肃的说:“我刚才从警局出来,路过这家餐厅,看见你们两位先生,我想两位都是认真对待承诺的君子,不需要在下多费口舌再度提醒你们不要提前提领嫌犯,这关系到两大星系的外交问题,两位皆是优秀干练的探员,应该知道兹事体大,理应慎重。”

“是的,我们也接到上面命令,我们不急,希望伯爵大人您也不要太‘着急’。”年轻探员很不满这位库克伯爵这种态度。

“那就好,二位用餐愉快,祝晚安。”库克伯爵无意在这种闹哄哄乱糟糟的地方久待,转身就走了。

两人没好气的坐在那三口两口就吃完了三明治,将咖啡一口气倒进口中,互相抱怨了库克几句,其中年轻探员怒气冲冲的说:“依我看,这所谓的期限不用等了,还要等到明天干什么?现在我们就进去带走那个什么医生算了,一个太阳系的外人,凭什么来指挥我们EIA?”

“行了,命令还是要遵守的,抗命那可有很严重的后果。”老探员不同意他的意见,“你还年轻,不要意气用事。”

随后狡黠一笑,老探员得意的说:“虽然上面不让我们进警局提前和当地警察接触,但听说他们警局晚上会在附近的酒吧喝酒,我们晚上可以过去和他们当地警察接触接触,这不算我们违抗命令吧?我们可没有进提前进警局,顺便也了解了解到底这个什么伯爵为什么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毕竟我们仙女座的警察应该帮我们自己的司法系统,难道还能任由这个老头在我们头上吆五喝六?”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一边聊这个事情,一边付账离开了,汉森至始至终就没松开过怀里的手枪,虽然不知道刚才凭空插一脚的那个什么叫库克伯爵老头是谁,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好像也是来找汪医生的。而库克伯爵也不会想到,自己要抓的人就在他面前一步之遥,化妆成两个村夫村妇,背对着自己正在低头大吃特吃。

经过他们三人这么一番谈话,汉森也灵机一动,想到了怎么营救汪医生,于是对凯特使个眼色,赶紧付了账单,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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