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婷看出了杨洛北心里的顾虑，但她似乎秉持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精神：“萝卜，吃了我的饭，以后要肉偿的啊！”

“噗……”杨洛北喝到嘴里的饮料都喷了出来。

“以后，倒水，买吃的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了，听到了吗？”

“知道了。快走吧，天都黑透了。”俗话说，吃人嘴短，杨洛北虽然被“肉偿”这个词雷的够呛，不过也不敢发表异议。

“我们再去玩会儿吧，我还不想回去，我都还没玩过那个。”宋小婷可怜巴巴地看着杨洛北，用手指了指远处的电玩城。

杨洛北看着漆黑的天空是真怕了：“你还真是没完没了啊，差不多行了啊。”再低头一看，宋小婷正仔细看着饭店的发票，看着那对普通学生有些吓人的数字，杨洛北只好改口“好吧，好吧，玩了赶紧走。”

于是下一站，又来到了电玩城，杨洛北都开始怀疑起了自己还是一个刚开学的学生这个事实。

“萝卜，为什么这个抓不起来啊，气死我了。”电玩城吸引女孩子只有娃娃机。

“笨蛋，你都浪费多少颗币了。”杨洛北看着笨手笨脚宋小婷早就想自己上了，他是真心疼那几十颗币啊。

“那萝卜你来，我想要那个皮卡丘。”宋小婷缩到了一边，显然对自己的技术已经没有了信心。

杨洛北从小和他哥来电动城的次数可不算少，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也听过别人讲过娃娃机的小技巧，让他对娃娃机还是挺有信心的。

在花了两个币练手后，杨洛北轻松夹出了角落里的皮卡丘。看着宋小婷抱着皮卡丘的开心样，杨洛北决定再给她夹一个。

“看我厉害吧，再给你夹……”杨洛北一边说，一边扭头看向宋小婷，这个才认识一天的女孩子正认真地看着自己，缺氧的环境让她的小脸红得透白，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怕错过了什么精彩环节似的，杨洛北甚至能从她清澈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已经夹住的娃娃掉了下去，因为杨洛北松开了摇杆，他的心跳慢了半拍，像是被人捏住，有些喘不过气。

喜欢上一个人需要时间吗？或许是一秒或许是一辈子，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不，并不需要，喜欢一个人仅仅是想让那个人开心幸福，承载不了过多的意义，但它却往往沉重的让人难以呼吸，让人彻夜难眠，让人奋不顾身。

烟火

“萝卜，萝卜。寒假我们去看烟花吧。”上课听得认真的宋小婷冷不丁地说道。

“烟花啊，也行吧，我也好久没去看过了。”杨洛北答应下来。

东城市是有放烟花的传统的，每年的大年市政府就会在桥边的广场放大烟花，远远比市民的小烟花壮观，再加上周围热闹的夜市，基本每年看烟花都是人山人海的，杨洛北小时候也特爱去，长大后觉得没意思倒也去得少了。

这个寒假算是杨洛北记忆过得最开心的寒假了，他和宋小婷每天都会打电话，有些时候甚至会打到半夜，让杨洛北本来就有些失眠的妈妈咚咚咚地敲他的房门，把他吓得够呛，电话那头的宋小婷就咯咯咯地笑起来。

识趣的杨洛北这是就会缩进被窝里，小声说话。暖和的被窝里，世界也变得封闭起来，难怪小时候觉得被窝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听着那头宋小婷平静的呼吸声，他觉得世界上只剩下两个人。

但是他俩一次都没见面。

除夕那天晚上，宋小婷拐弯抹角地想让杨洛北出来放烟花，可惜杨洛北在乡下的姥姥家过年，和她老实交代后，那丫头却生气了。

宋小婷在电话里生了闷气，不挂电话也不说话，杨洛北说了好多笑话她才开口。

杨洛北看了一眼闹钟，还有几分钟就十二点了，新的一年要来了啊。

“萝卜，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啊。”

杨洛北挠了挠头，他也不知道：“大概，就是希望家人朋友都开心吧。”

宋小婷有些不满意地撇了撇嘴角：“就这些啊？”

“是啊，我是个很没理想的人呢，你的新年愿望又是什么啊？”

宋小婷突然脸红，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扭捏了半天也没说出来。杨洛北一头雾水，不就是说个新年愿望啊，难道她还在生我的气吗？

“睡觉了吧，明早还要去拜年呢。”杨洛北听着窗外越来越响的爆竹声，居然有些犯困了。

“我想，明年和你成为最好最好的朋友。”宋小婷红透的脸已经埋在枕头里去了，说话的声音越来小。

新年的钟声也在此刻响起，鞭炮声一时掩盖了世界。

杨洛北当然没听清宋小婷说的话：“你说什么呢？”

那头宋小婷气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把自己抱的热乎的皮卡丘当成了出气筒扔在了一边：“笨蛋萝卜，我睡觉了，晚安。”

“晚安。”

过大年的日子已经是寒假的最后几天了，还有些寒冷的天气成了最好的催化剂，下雪了，为热闹的世界添上一抹朦胧的色彩。

吃过晚饭，杨洛北就出门了，烟花表演是在九点开始

宋小婷是在那个十字路口等他的。

借余光中老先生的一句话：

月色与雪色之间，你是第三种绝色。

宋小婷显然是打扮过的，她少见地化了淡妆，长了一学期的头发扎成了短短的马尾，细长的眉眼弯弯，洁白的贝齿轻轻咬着嘴唇，不知道是在期待还是紧张。有两个长耳朵的兔子帽子，兔子围巾，兔子手套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整个人也变成粉粉的，像一颗行走的水蜜桃。

“萝卜，走吧。”宋小婷雀跃到杨洛北身边，少有的乖巧啊。

“走吧，我们先去逛逛吧。”

后来的杨洛北在几年的工作生涯中闻过无数的香水，从街边两元店的杂牌花露水到上万的奢侈香水。因此杨洛北完全确定当时宋小婷没有喷香水，也没有一种香水能散发出当时那种香味。

杨洛北靠得近了些，肩并肩，是风大了吧，是人太多害怕她走丢了吧，杨洛北安慰自己道。

风确实大了，没有妈妈叮嘱就对御寒没有任何意识的杨洛北搓起了手掌，被宋小婷看得清清楚楚：“你要变成冻萝卜了吗？给你一个手套！”

“哦，谢谢。”杨洛北受宠若惊，从宋小婷手中接过了手套，还热乎乎的带着体温。“那你另一只手怎么办。”杨洛北看着宋小婷摘下手套的手，才暴露在寒风中一会儿，白皙的手就变得通红。

宋小婷眨巴眨巴眼睛：“那你想个办法吧。”

话音刚落，她就感到自己的手被五指紧紧抓住了，下意识地挣脱变成了打闹似的扭捏，他手心的温度顺着手掌传到了自己的心脏，传输到全身的血液携带着幸福的多巴胺，呼吸加速，大脑空白。吹在脸上的风让她稍微冷静下来，她鼓起勇气看向杨洛北，他头抬得很高，让宋小婷看不见他的眼睛，只有同样涨红的脸出卖了他。

“我只是不想让你手冷。”杨洛北大脑发白。

“就允许这一次啊。”宋小婷满脑的话最后都变成了女生的矜持。“你把我捏不舒服了。”

“啊？抱歉啊。”杨洛北赶紧松手，五指轻轻扣住了宋小婷的手指。

“真是个笨蛋。”宋小婷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心中却是荡漾出一片幸福，名为杨洛北的小船在这片海上乘风破浪，似乎要靠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