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在北方屠城，万万族人被杀。”

“尽管鞑子几次迁移江南唐人，发配为奴。”

“但北方的人力不足文朝时十分之一，物产更是稀少。”

“没有人，没有粮食，北方如何压制南方？”

“单凭他们魔宗？”

“魔宗才多少人，与武卫军打下来，又能活下多少人？”

陈漓兴奋道:“将军的意思是刘复同担心我们吞下江南太过平稳，所以故意刺激我们，倒逼我们与鞑子先开战？”

姜鸿飞躬身道:“太子殿下圣明，属下正是这么认为。”

“如果我们因为担心北方率先吞下晋州，就发兵东征。”

“属下担心武卫军会分出一半，南下支援。”

“到那时候，我们就会变得异常艰难。”

齐玉良说道:“这么说，红巾军进攻徽州，根本就不是想要掐断南北通道。”

“他们根本就是淘汰老弱，减轻后勤压力。”

“然后故意失败，让戎狄轻视红巾军的战斗力，为明年交战做准备。”

“同时警告戎狄，倒逼他们加强徽州的防御。。”

“让戎狄知道徽州、苏州的重要性，不得不分出武卫军南下镇守。”

“这样他们的压力大大减轻，而我们明年东征，很可能就多出数万武卫军的敌人来。”

“一举五得啊。”

陈友亮点点头，但心里却依旧很沉郁。

十年前，他踏着脱脱木花的肩膀，威震天下。

当时候的刘复同，不过是被鞑子打压的唐人族长。

他成为为大江帮帮主，号令南方武林。

刘复同才刚刚进入小宗师，

不得不出售家产，讨好鞑子。

如今他贵为南方三州一地之主，对方却后发先至。

短短半年时间，就在大宗师境界上稳定下来。

以魔门功法的特殊性，兼具真气、法力玄妙。

远远胜过一般的武道、道门法诀。

对方可以用魔道法门，施展这种千里投影的本身，

武夫却是无法做到。

光明圣典倒是可以，只是他根本无法转修。

相比起一个未来可以成就大宗师的顶尖武道法门，

他更需要一个可以给光明教内部制造隔阂，加速让他统一江南的天才属下。

姜云龙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出身寒门，根基薄弱。

不用担心他会借助光明教势力过大，威胁陈家的地位。

其次用其他手段进行钳制，避免将来大瀚出现第二个太阳。

天不可二日共存，

大瀚只需要一个大宗师即可。

等到姜鸿飞等人离开后，

陈友亮又在书房等了一会，

才失望离开。

陈漓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陈友亮平静道。

后院的花草早已枯死，积雪融化，湿气很大。

不过屋檐、水池、水渠等冰凌在灯火下，光芒反耀，倒也别有景致。

陈漓哪有心思观看这种冬天常见的景象。

心中正担忧着南北实力格局的变化。

大宗师的威力，足以抵挡十万精锐。

大江帮可以快速吞下三州一地，

大宗师带来的威慑，是其中主要组成部分。

“爹，其他将军没有把东西送来，要不要暗暗调查？”

陈友亮叹气道:“然后呢，查到了抓？”

“没查到，继续查？”

陈漓担忧道:“万一有人修炼魔功，一旦被人揭穿，后果不堪设想。”

陈友亮看着黑漆漆的假山，追忆道:“当年我踏入踏入小宗师之境，立志三十岁前成为大宗师。”

“等我成为大宗师，立志四十岁前进入武圣境。”

“可如今过了十年，最多也只在大宗师中境，别说大圆满的武圣境，就是大成还差了一大截。”

“刚才与刘复同隔空交手，我输了。”

陈漓大吃一惊，望着自家父亲的落寞和愤恨表情，无以言表内心的忧虑。

这还是那个天下我第一的父亲？

陈友亮见状一笑。

“不用这么惊讶，你爹也是凡人，也有世俗名利之心，也有整治天下的野心。”

“当然也有嫉妒、贪痴、怨恨之心。”

“我当时的确嫉恨刘复同，嫉恨魔门功法的强大。”

“甚至还在想我要是拿到魔门法诀，现在是不是已经踏入大圆满之境。”

“以浩瀚真气反哺元神，坐望至高无上的武神境。”

陈漓忍不住埋怨道:“两大道门都不愿意天下再出武神，更不愿意我们陈家出现武圣。”

“所以暗藏要诀，以免重复武朝时武夫当国的盛景。”

陈友亮考问道:“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陈漓说道:“既然今晚刘复同与爹交手赢了三分，那就干脆把这件事通告玄门正宗。”

“看他们愿意看到魔门出现武神、武圣，还是愿意支持爹成为天下第一武夫。”

陈友亮笑道:“不错，危机危机。”

“普通人往往只看到危，聪明人却会利用它变成机遇。”

“刘复同故意扰乱我们大瀚人心，妄图让君臣失和，让我心境不稳。”

“但就像姜鸿飞说的那样，这样做也说明他那边的局势并不好。”

“不好到需要用这些阴柔手段来挑拨离间，弥补自身长处。”

陈漓点点头。

“今晚之事如何处理？”

陈友亮收敛笑意，恼火道:“让你三弟加强盘查，发现魔宗下落，抓！”

“另外通告上下，任何人不得私自与魔宗交流，但有发现者，重重处罚。”

“另外明日你通告全城，姜鸿飞、齐玉良揭发魔门有大功。”

“赐黄金千两，可入玄武阁秘库挑选三门顶尖法诀传承家族。”

“赐洗髓丹百颗，蕴灵丹十颗，以此嘉奖。”

“是。”

陈漓抬头道:“蕴灵丹采用哪类？”

陈友亮平淡道:“他们两人天资不够，就不要浪费九霄云莲了。”

“一年也就出产那么几朵，那些灵丹，还是交给姜云龙这些天才服用。”

陈漓再次点头，嘴角微微上翘。

作为自幼背负天才的武夫，看到别人超越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感受。

哪怕是心胸再大度，

看见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一身战力直逼自己，

再好的心情也会很难受。

想到他们服用了特殊灵丹，

这辈子无望大宗师，

陈漓心里就好过了许多。

尽管他的希望不大，但至少还有希望。

姜云龙、祝天歌、顾青腾、陈锋、齐温·······

一个个这几年出现的天才，都是注定将来被他踩下的命。

“这是为了天下安宁。”

陈漓小声说道，仿佛这个理由给了他这样做的充足力量。

道门不希望陈家出现武神、武圣，威胁道门的仙道地位。

陈家同样不希望自己手底下出现大宗师，威胁陈家的帝王大业。

武朝天下大乱，

根源就在于成立之初，

世宗皇帝大度，把各类巅峰武道散布给自己的心腹大将，

以至于他日皇室内乱，实力大减，

驻守各州的巅峰大将就看到了取而代之的机会。

文朝吸收了前朝覆灭经验，

重文轻武，严厉打压大宗师，

唯恐出现武夫乱国。

所以才有了大宗师荒唐战死的悲剧。

所以文朝数百年，尽管边患严重，

但神州内地一直平稳。

商业繁荣、文风鼎盛，是千古难得一见的太平盛世。

反倒是武朝时期，

前面百年边疆烽火不断，

后面几百年整个天下都在大乱。

为了成为人上人，

武夫自相残杀，

平民无处可逃。

陈友亮忽然说道:“你认为姜鸿飞、齐玉良有没有打开秘册？”

陈漓有些无法回答。

陈友亮自顾自说道:“人皆有私心，各顾其利。”

“有人要名，有人要利。”

“姜鸿飞也好，齐玉良也罢，他们是名利都想要。”

“只不过他们是聪明人，至少知道这些东西拿不拿，需要先请示我。”

“这一点就比那些见利忘义的人好多了。”

“让聪明人位置办事，肯定比那些蠢货好。”

“但聪明人心眼也多，所以你得控制住他们的把柄。”

“明天传令下去，姜行之在鄂州府有大功，调任户部员外郎。”

“是。”

陈漓再次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