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诗茵那张小纸团终归是没送出去。

不仅没送出去，一下课周钦人就不见了。

许诗茵：“？”

另一头，周钦站在办公桌前，被季媚直勾勾的视线打量，不禁头皮发麻。

“a市夏令营，理化竞赛训练营。根据你这次成绩，学校这边有两个名额，一致决定是希望你和宋美晗两个一起去。老师这次找你来也是因为这个。”

她点了点手里的报名表，下巴微抬示意周钦填上。

“对不起啊老师，”周钦往后退了两步，出乎意料地没有去拿表格，“我没打算参加竞赛。”

办公室里坐着的几个老师齐刷刷抬起了头，数道视线一瞬间凝聚在他身上。

“老师能问问原因吗？”季媚状似无意，强迫自己扯出笑容，“这次竞赛的名额有限，如果能拿到金牌，更是有可能夺得a大的降分录取优惠。”

她像是生怕周钦以为这是小比赛瞧不上眼，连忙详细地解释这场比赛的含金量。

“就……”他耸了耸肩膀，“纯粹不想去。”

他看了眼比赛时间，在二月初。今年过年晚，没算错的话，很有可能卡在年关前。

他很久没和周父认真过个年了。以往每一年都在冷战中度过，两个人关上房门以后自成世界，也没过个像样的年。

现在的每一年，都不想再错过了。

季媚欲言又止，眉头紧锁，声音有几分着急，“你知道a大的降分录取，是多少学生求而不得的事情吗？高考这种事玄乎的很，你成绩……”

她顿了顿，表情一言难尽，“你就认真地考了这么一次试，万一……万一下次失误了呢？你又怎么敢保证这次不是超常发挥呢？”

另外几个老师也纷纷劝起来。

“别因为一时冲动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种事千载难逢，哪有主动放弃的？”

“我教书这么多年，真没看过有人连这种比赛都会自动放弃的！”

周钦揉了揉眉心，身姿修长，把手插进衣服口袋里。

“我不用降分也能考上a大。”

他唇角上扬，锋利的外表多了几分柔和，眼里闪着嚣张，“还是把机会留给更需要的同学吧。”

——沉默。

季媚有点懵，受到的冲击太大，让她暂时缓不过来。

“你说什么？”声音都是抖的。

周钦神色淡淡，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不、用、降、分、也、能、考、上、a、大。”

语气就像说我要去喝一杯水一样平静。

周钦满脸只写了几个字，“我说的有问题吗？”

另外几个老师人都傻了。

这么嚣张的话还真是头一次听。尤其是这个学生并不是狂妄地插着腰说大话，而且非常冷静，像是经过了认真的思考。

理所应当地认为。

“嗯，我就是能上a大。”

无端地让人信服。

周钦把办公室的门推开，神色自若地走向走廊。站在天台处，手扶在冰冷的瓷砖上，吹了会夏风。

夏风炙热，带着热浪吹起额前的碎发，周钦浑噩的大脑总算逐渐清明起来。

人生中涉及到选择的问题太多，哪有什么绝对正确的选项。

既然无论怎么选，未来都有可能会觉得遗憾。那不如就选择目前最想要的选项。

他手撑着下巴。最起码，对现在的他来说，家人永远比一场竞赛重要的多。

他思考地入了迷，没有注意到身后突然顿住的脚步。

******

宋美晗刚填完竞赛信息表，从办公室里出来。办公室几个老师显然被周钦弃赛的事惊的不行，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她在签字的时候，说不清有意还是无意地听了几句。

她贴着墙，趴在柱子旁，眼神放空地凝视着周钦的背影。

他挠了挠后颈。

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耳垂，在后颈的肌肤上勾了一下。

一触即分。

或许周钦都没有意识到，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喜欢抓一下后颈。

她其实并不想去搞竞赛，也并不是特别喜欢读书。但严格的家庭教育要求她必须样样出色，甚至不要浪费时间在毫无意义的社交上面。

所以她的人生不能出格，情绪不能有一丝脱离自己的掌控。

她垂下眼睫，掩去眼里的神色，意味不明地抿了下唇。

把竞赛表叠好夹进书里，从墙边起身，步伐很轻地走回教室。

*******

周钦刚准备起身，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双腿屈身，按下拨号键。

“陈叔，人接到了吗？”

司机老陈连忙回话，“接到了，少爷。您放心好了。”

电话那头传来稀碎的交谈声，隐有少女刻意压低的声调，隔着电话听起来不太真切。

老陈笑呵呵地转告，“少爷，这位小同学让我替她谢谢你，还说药已经拿到了。”

周钦哭笑不得，“行，你让她路上注意安全，别再把腿摔了。陈叔，我要上课了，先挂了啊。”

他懒散地起身，长舒一口气，余光却忽而瞥见几个熟悉的身影。

是有名的几个校园小混混，塞进学校来混文凭的几个，基本上都是准备好毕业即出国的。

据周钦的了解，这几个不窝在网吧里打游戏，认真地跑来上学就已经尤其稀奇。特别是鬼鬼祟祟地避过楼梯口，往左拐做什么？

一中的教学楼设计把几栋教学楼连在一起。高三独一栋，往左拐是一座连接高二和高三的走廊，平时人烟罕迹。

他思索一会，看着人影顺着走廊的方向远去，在原地停了几分钟，抬起脚步跟在后面。

“王哥，这靠谱吗？”

“有什么好怕的？都快毕业了，你总不想留下遗憾吧？”答话的这个贼眉鼠眼，染了一头别致的小黄毛。

“我们不就逮着人家问问，表个白的事还能有错？”

小黄毛招呼两个小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了一会。

周钦站在柱子旁，刚好藏在几个人的视线盲区，偏头却刚好能望见几个人的动静。

心里不免有几分狐疑。

表白这事，现在还需要三个人一起来？难不成还是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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