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澳欧猛地抬头：“我做公证人？”

周钦点头。

镇定自若的神情，难免让李澳欧心里发怵。但若是能证实成绩伪造亦或是改卷有失公允，那金妙妙的主席之位必受冲击。

李澳欧咬牙，“行！我同意！”

密封袋封口完好，黄色胶皮扒得严实。金妙妙指尖“唰——”地从堆叠的卷沿划过，扬了扬下巴，“不是要看么？那你们看仔细了！”

指尖在投影仪下摆动了一会，然后白色的卷子渐渐在大屏上展露

出清瘦的字迹。

随着金妙妙的动作，解答步骤清晰地映照在屏幕中。

“我靠！那题还能这么解？”

“我的天！怪不得我感觉时间不够用，怎么都做不完！原来是这么个思路！”

“这卷面无懈可击啊，去哪扣分？梦里吗？”

李澳欧的脸色逐渐难堪，做学术研究好些年，他最清楚今年化学竞赛卷的质量。而压轴的那道实验题，更是由他亲自批改。

在批卷过程中，他就赞叹过有份卷子答得惊为天人，一字一句里都能看出考生极高的专业素养。

还决心拉拢人才，在接下来的比赛环节中寻求出这位优秀的化学选手。

周钦的字瘦削修长，极为漂亮。所以在他猛地瞥见字迹时，就认出了这份令他感慨灵气十足的答卷，心直接凉了半截——

这份满分卷可能真是人家自己答出来的水平！

金妙妙冷冷道：“ja，你现在还对这份答卷有质疑么？要不要自己亲自上来看看，哪里有批改问题？”

那位名叫ja的选手面红耳赤，声音虚了几分，往后连连退了几步，在金妙妙冻人的神情下愈发尴尬，“……no.”

大厅里的视线如针般刺在脊梁上，空气闷得像一团火，烧得人脑一片浑噩。

李澳欧扯出笑，“看样子都是一场误会。选手提出质疑不无道理，但确实有损周钦同学的声誉。”

他板正脸，侧身端出一副威严的姿态，“ja，道歉。”

ja讷讷地开口，盯着扭动的脚尖，声若蚊蝇：“sorry..”

周钦站定几步，手指微弯曲，挑起ja的脸，ja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周钦伸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眼角因为冷漠的情绪一扬，“会说华夏语吗？”

ja神色怔愣，被问得有点发懵，茫然地抬头，“会一点。”

“入乡随俗，我也没什么要求。就这么一个——请用华夏语和我道歉。”

华夏文明源远流长，华夏语言更是瑰丽无双。既在我土，唯用我国语。

这是尊重！

这是立场！

周钦左腿伸在前方，右腿懒散地支在原地，身体前倾，给人强烈的压迫感。ja屏住呼吸，神色青绿，“对不起。”

“轮到你了。”周钦转头，论资历、论年龄，他都比不得李澳欧，但就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就是敢开这个口。

李澳欧稳住心神，虚伪地笑起一脸褶子，眼神幽暗得像一条蛇，悠悠吐着信子，“你是什么意思？”

凭什么你有胆子敢这么指使我？

人情世故不懂吗？学个客套话打圆场不会说吗？让人下不来台你敢吗？

周钦……还真敢。

他真挚无辜地开口，像是怕人听不懂似的，拖着腔调，“您是公证人，您不该也向我道歉么？”

周钦状似惊讶地鼓掌，“您的书面道歉就等您今晚回去后在社交平台公开发布吧。但现场道歉，您德高望重……应该……”不至于出尔反尔吧。

“不”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李澳欧神色扭曲地打断，他冷笑，目光如刀般刺在周钦的脸上，“好！好！好！”

咬牙切齿的语气，要是不听内容，几欲让人误以为是“杀！杀！杀！”

金妙妙站在一旁盯着他。

李澳欧恨恨道，“抱歉！”

金妙妙轻笑：“李评委这是没吃饭？声音这么小能听得清么？”

李澳欧差一点就要甩袖子摔门而出，手掌青筋暴起，指甲尖刺进肉里，“抱歉！”

金妙妙将卷子收进密封袋，抬头吩咐道：“把卷子整理清楚，收集好后进行密封，再放回档案室去。”

这一出玄幻大戏在一定时期内成为百无聊赖的竞赛营里唯一的谈资。翻译成无数语言广为流传，其一避不开提起考生ja的难堪和评委李澳欧“不分青红皂白，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公然怀疑考生”的可笑猜测。

话题的最末尾往往有个小姑娘拖着腮，两眼闪着星光进行总结：

“华夏国的周钦人帅，成绩棒！你还记得那天他说起话来的神态么？意气风发，桀骜嚣张！太漂亮了！”

“如果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金妙妙刚走进走廊，就听到这样一句话，奇怪地蹙眉，“周钦，长得和别人有什么区别么？”

林颜在正在回复金延中主治医师的消息，刚说完“让师父勿念，这里有我和妙妙”，抬起头，面色更奇怪盯着金妙妙，

“妙妙，你说实话，你脸盲症的治愈真的有进展么？”

……完了，忘了这茬了。

金妙妙将衣服领往里拢了拢，语气含糊道：“怎么了？你还怀疑我不成？况且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我也没看周钦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啊……”

本来就是，再好看能好看到哪里去？总不能有两张嘴吧！

她越说越理直气壮，义正言辞的语气让林颜在有些莫名，“怎么说呢？他长得挺符合大众审美。大概你林颜中师兄，看见后都得感叹两句。”

“林颜中？”金妙妙蹙眉，臭着个脸，“你提他做什么？”

她心里小声嘀咕。师父说好让林颜中那狗东西来当主席，这人莫名其妙撂担子不干，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你呀，”林颜在摊手，“刀子嘴豆腐心。不知道昨天盯着手机想给林颜中打电话的是谁。”

“反正不是我！”

金妙妙转了个弯，心里忽然浮现个想法，“师哥，林颜中那家伙，不是缺个徒弟么？”

林颜在颔首：“嗯？”

“你看周钦怎么样，师兄会不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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