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的工作室在一个老巷子里，由戴乐乐家的旧房子改造而成。

小时候二人没少在这里玩，所以这里的老邻居都认识他们。

只不过现在三更半夜，跟他打招呼的只有巷子口那条老黄狗。

二人肩并肩走在巷子中，背后的路灯把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寒心并不高，只到萧何肩上多一点，而且身材比普通人要偏瘦，不笑的时候显得十分清冷。

“你感觉这里怎么样？”萧何两手插兜。出门前他披了件外套，因为他不太能吹风。

“很新鲜。”寒心左顾右盼，时不时还摸摸一旁的老砖墙。

“我们那边的墙，都是金属制的，品级越高，防御效果越好。像这样的石头，跟一张纸没有区别。”

“还有……”寒心想了想，又指着远处各种灯光说：“我们也不能像这样，在那么高的地方，点亮这么耀眼的灯，会招惹敌人的。”

“听起来你那里好危险。”萧何不禁咋舌。

“嗯……”

寒心的眼神总有一股淡淡的死寂，就好像一个厌世的人，明明不太想活，但却仿佛被什么心事吊着最后一口气。

“刚才我看到你那里有好几个房间，是和家人住在一块吗？”

萧何摇了摇头：“是朋友。”

“朋友，真好。”寒心喃喃道。

“你呢？”萧何问。

“我一个人，住在地下室好几年了，靠着幽冥才活下来的。”寒心的眼睛十分黯淡。

“我没有食物，什么都没有，像尸体一样躺在机舱里。我的世界才过去几年，但我在万界已经接了好几单，做过好人，也做过坏人。总的加起来，也算几千年活过了吧。”

“这……”萧何愣了愣，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的确可以通过幽冥系统来做到她说的事，但冷不丁这么一听，还是会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我记得你说过，你的世界已经处于末世？”萧何问。

“嗯。”寒心点点头：“我们的自然平衡被打破了，有一种……翻译不过来的分子正在流失，你可以当做是……你们的海洋没有水了，原本在海里的生物都跑了出来，从你们的杯子里抢水。但这种物质却不是水，比水重要的多，像是能量或者肥料吧，它能令生物……变得很强。”

寒心说的很慢，萧何努力去理解，大概能想象到类似“异形”的东西。

“这种物质已经脱离了自然循环。无论他们怎么争，怎么抢，到最后还是会消失。当它们完全消失不复存在，我们的世界也就到了灭亡的时候。”

“世界？还是星球？”

“世界，我们的世界已经开始崩坏了。”寒心笑了笑：“如果只是一颗星球，这根本就不是事……”

“我不敢出去，因为我保护不了自己，我也不相信别人。我只能悄悄躲在地下，用这种假死状态活着。”

“能跟整个世界一同死去，我也算是很厉害了呢！”寒心说完，竟然掩嘴轻笑起来。

萧何默默地看着她：“听起来好悲伤，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谁知道呢……幽冥可能有吧。”

“幽冥？”萧何愣了愣，想起了那个第一次出现在屏幕里的“死神”，不禁疑惑：“他是真人？不是系统虚拟人物？”

“他很久很久以前是真人，但自从他的世界崩坏之后，他的肉体就消逝了，仅剩他的精神存活在他自制的系统中。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总之大千世界应该没有比他‘活’得更久的东西了，除了虚无。”

面对萧何惊愕的眼神，寒心两手一摊：“是的，宇宙和人一样，有诞生，就会有消亡。幽冥的世界死了，我的世界快死了，很正常，生不逢时罢了。”

听她这么一说，萧何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她总是会有些悲伤。

出生在那样的背景下，别说人类社会，连世界都乱七八糟，又怎么会有好心情。

“那就先别管它，活在当下吧！”

萧何笑了笑，向她伸出了手。

寒心愣住了。系统翻译不出这个意思，但她还是把手交了过去。

不料萧何拉住她就跑。

“喂！你干嘛？！”

“快点啊！前面准备红灯了！！”

“红灯？？”

寒心一脸茫然，被他拖着一路穿街过巷。

终于，二人在一处热闹的街口停了下来。

萧何的额头微微渗出了汗，寒心立刻就注意到了他的心率，捏着他的手腕翻了过来。

“你……”这回轮到她目瞪口呆。

“呃，怎么？”萧何不明白。

“你的血液……？”

“咳，这有啥？你刚不也说了，人都有生老病死的。”萧何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把目光投向面前的夜市：“走啊！带你去吃好吃的！地球特产哦！”

“不是！等等！”寒心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他拉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这条街是市里最大的夜市步行街。

集齐吃喝玩乐一体，几乎得天快亮才会寂静下来。

寒心这辈子见过的生物加起来都没这条街的人多，而且这分贝真是大得可以，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这里是安全的国度，这样的现象才是正常的。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跟书里写的幻想中的“天堂”也没差吧。

“你喜欢冰吗？”萧何指了指不远处的冰淇淋车。

寒心的思绪被他打断，愣愣地点点头，但其实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来！草莓冰淇淋，巧克力冰淇淋，你先挑！”

“都，都行。”

寒心呆呆地接过一个，学着旁边一个小孩的样子舔了一口。

“怎么样？好吃吗？”

萧何充满希冀地看着她。

不料还没等到她的评价，身后就被重重地拍了一巴掌。

“卧槽！！你丫的说你看书？！”

“你看书你他妈在这里约小妹妹？！”

“你找死了？！这么小你也下手？！”

“等我回去就告诉你妈去！！学谁不好你学王雪峰这套？！”

一旁偷笑的某人突然被点名，顿时一口气没上来。

萧何大惊失色转过身，没来得及求饶，寒心突然钻到了他的面前，并且举起了手臂。

“别别！”萧何连忙从背后一把抓住了她：“自己人自己人！”

戴乐乐瞪大了眼睛，一旁的王雪峰都变成了“O”的口型。

实在是这个姿势太过暧昧，给一旁的小朋友做了一个很不好的示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