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的敲锣声很快响彻了野马镇，有点大妈喊姐妹们出来跳广场舞的欢快感。

一个个脑袋从商铺里，平房里，独栋小楼里伸了出来。

这两天响锣的经验告诉镇民们，出现这种声音，肯定是烈马酒吧有人出来吆喝了。

大半是好事，小半是丧事。

给马匪办的丧事。

“缴获马匪的东西已清理出来了，有损失的街坊可以来酒吧认领啦，三点开始，大家不要错过。”

一说到钱，那一颗颗脑袋上谨慎的脸立刻就开了。

“小哥，我被抢了银烛台，能要回来吗？”独栋小楼里肥硕的胖子迫不及待的伸长了头颈大吼，亢奋的样子让人担心他会压垮阳台。

“只要有就行，对了，最好能说出明显的特征。”

“刻了名字缩写。”

“那就行了，放心吧。”

“那就好！史密斯老板和杰克小哥就是大气！”

“小哥，我们家被抢走了两袋面粉，能领回来吗？”老橘子皮脸的大爷试探的问道。

“有人证明的话，可以按分配比例给你，别人家也有被抢的。”

“呜呜呜，太好了，管两个月粮食也行啊。”

小刀耐心的回答问题，一路敲锣，被一路夸赞，甚至有大妈问起了他的婚姻状况，不是大妈的女儿实在长的寒掺，连马匪都看不上，小刀当场就脱单了。m.

最后，小刀请了杰尼牧师和詹妮佛修女去监督主持返还过程，这才回了酒吧。

很快酒吧内外人声鼎沸了起来。

警局派来的眼镜男见镇民们真的上门领东西，又啰嗦了几句，叽叽歪歪的贱样彻底惹恼了脾气火爆的卡雅。

当着上百人的面，眼镜男被她拿着酒瓶一路追杀，尽显泼妇潜力。

街坊们高声叫好，几位体重过两百的大妈甚至加入了追杀的队伍，差点将眼镜男逼的跳河。

陆去病跑出去将愤怒的卡雅拦腰抱起，扛了回来，酒吧内外这才安静了下来。

乱糟糟了好一会，吧台前两张桌子后，杰尼牧师站了起来。

“看在上帝的份上，请安静下来！兄弟姐妹们排好队一个个来，先告知丢了什么，酒吧的兄弟会帮你们找，粮食熏肉一类的先报个数字再核实分配。”

“知道了牧师，谢谢杰克！”

“就是，酒吧里的兄弟们是真正的绅士！”

“你们辛苦了，杰克，老婆要不要？”

卡雅闻听再次炸毛，单脚踩在椅子上，眼神犀利如同母狮：“谁在说话？有胆子再说一遍！杰克是我男人，哪个姑娘敢上门，老娘跟她决斗！”

巨大的眼睛一番扫视，街坊们紧紧闭上嘴，无人敢发声对视。

这位姑娘昨晚也是开枪杀人不犹豫的主，又是老板的女儿，心眼好暂时不提，骄纵加残暴也是真的，惹不起。

“咳咳，卡雅，你听错了，开始吧。”史密斯船长讪讪一笑，打破了微妙的气氛。

“哼！杰克，去吧台里坐着，以后少抛头露面。”

“呃？好吧。”

女人生气时不要和她讲道理，这点常识陆去病还是有的。

……

叽叽喳喳，婆婆妈妈的分发过程持续到了太阳下山。

直到最后一袋面粉被发出去，街坊们才或满意或失落的散去了。

只有一半人找到了一半的东西，但没有一个街坊口出怨言。杰尼牧师品行高尚，酒吧的前“海军”兄弟们更是坦荡无私。

人家缴获的东西完全可以不交出来，现在救了人散了财，哪个没长眼的还有意见，在镇上就没法抬头做人了。

累了一天的陆去病还在吧台里坐着，心里反而空空的。

兄弟们落户在野马镇看上去已经没了障碍，可自己的任务还毫无头绪。

正郁郁寡欢的想着自己心事，老理查推开了酒吧的大门。

一群正在吃饭的水手们齐齐看向他。

他默不作声的走向了吧台，身后逐渐出现一条长龙，一个个下午还在吵闹的街坊们跟在他身后，表情肃穆不苟言笑，像是去教堂参加礼拜一样郑重其事。

“这是来找茬的？糟糕，没带火枪，要不要回房拿？”黎老六停下了为地下女夹菜的动作，傻傻的问身边摩根道。

“我看不像，赤手空拳的大爷大妈，不要说杰克了，就是卡雅也能摆平他们。”

“别胡说！他们来肯定有正事，说不定又是求杰克救什么人。”拿着盘子走过来的老约翰表情也变的严肃。

满头白发的老理查走到了吧台前，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圆圆的……鹅卵石。

认真的在袍子上擦了擦，慢慢放在了吧台一角。

陆去病满脸疑惑，好似看到了一条无法理解的函数题。

“理查先生，您这是？高邻们这是？”

“你不问我也得解释一下。”老理查示意身后憔悴的大妈等一下，接着道：“你们应该都知道，野马镇的百姓很穷。”

“看出来了，下午两位大妈为一口锅都打起来了。”

“但我们不是不懂感恩只知道索取的人，穷人也是有骨气的。”

“是是，穷人只剩下骨气了。”

“我们会互相帮助，接济一点粮食或者银币共同挺过难关。镇上有这么个不成文的规定，当你欠别人一个人情时就给他一块鹅卵石，表示这个情我领了，一辈子记得！

我和身后这些邻居，街坊，就是来感谢烈马酒吧各位的，老板史密斯，二当家杰克，有褶子的老约翰，开炮的摩根，漂亮的卡雅小姐……你们给了我一个希望，甚至是一个奇迹，我记在心里。”

老理查说完，微微鞠了个躬，转身走了出去。

不等陆去病说些什么，第二个大妈走了上来，也掏出鹅卵石放在老理查鹅卵石的下方。

一个接一个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排队上前，默默的放上一块鹅卵石。

正式又沉默的气氛让不明真相跑过来的卡雅不知所措。

被拯救的女人们都来了，除了放鹅卵石，她们不顾卡雅喷火的目光，轮流吻了陆去病的手背。

当两百多块鹅卵石占据了一半的吧台后，垫底的杰尼牧师和女儿詹妮佛走了上来。

两人一人放了块鹅卵石在吧台上，转身就走。

人来的突然，走的也快。

当史密斯船长衣衫不整的从楼上下来，只看到了吧台上一堆石头。

听了卡雅泪眼婆娑的介绍，史密斯船长意得志满的敲了敲桌子。

“兄弟们，这些鹅卵石就放在吧台上，以后野马镇上我们可以横着走了，想想有两百个家庭欠我们的情，还真特么爽。”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