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力族长白了他一眼，要不是陆去病给的实在太多了，恐怕他就要……骂人了。

“杰克先生，你能稍微有点耐心吗？讲故事的人是不喜欢被打断的。”

“对不起，下次来我再送一百匹棉布给部落。”

“嘶，那就不一样了，您随便问问题哈。”

卡雅摇摇头，穷困让一族之长丧失了脾气和尊严，却滋生了他新的智慧，回答是那么浑然天成，一点没有委曲求全的感觉。

“您请继续。”卡雅笑着接话道。

“好好，我继续。马图的康复让族人们开心不已，他就是部落活着的英雄。可残酷的事实还是让族人们失望了，马图身体是没事了，精神状态却非常糟糕。

他时而昏昏沉沉，时而暴躁难安，有时甚至会暴起打人。

在打跑了几个女孩后，我和族人们都对他失去了耐心，只能把他关在一个独立的山洞中，每天送吃送喝，希望他能自己恢复过来。”

陆去病还是忍不住问道：“马图先生有没有说过这几年的经历？”

“难得清醒时倒是说过几句，只不过本族的语言体系很简陋，很多意思的表达并不准确。他经常挂在嘴边是什么沙子、大海、怪物，还有什么门。

杰克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你不要急，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哦哦，还是我多嘴了，请讲。”

“就这么过了好久，马图慢慢变的平静了，有时还会在草地和小河旁走走，只是脸色阴郁，不喜和人说话，哪怕是他以前最喜欢的小女儿。我们以为马图终于从巨大的伤害中走出来时，一个早晨，送饭的女儿哭喊着跑了出来。

马图死了，他一头撞死在了石壁上。”

“哇哦，啧啧，这太……”

“太让人伤心了。”

“是啊，我们无敌的勇士没有死于饥饿、干渴和无处不在的怪物，却被心中的魔鬼给吞噬了，实在让人接受不了。马图的死打击了族人的信心，不是有玛雅她们奇迹般的回归，我想大家还会郁闷很久。

好了，我说重点，他死后我发现了山洞的石壁上多了很多幅壁画。

很明显，这是马图留下的。

他用尖利的石头在石壁刻下的画，内容十分惊悚和广博，有些地方匪夷所思，不知真假。”

陆去病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兴奋的脸都红了。

面对卡雅的第一次他都没这么激动过。

“古力族长，您能带我们去看看吗？我想这是马图留下来最重要的东西，甚至是一笔难以估量的财富。”

“当然可以，说实话，我和我的族人们只想过安稳的日子，拥有平淡的幸福，冒险玩命这种事其实不是我们的做事风格。我想马图也是被逼着远走他乡，就算如此他还是拼死回来了，可怜的……对不起，年纪大了，话就多，两位随我来。”

“其实没必要我也不会深入地心，走吧。”

半小时后，他们进入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洞内依然萤石闪闪，视线不差。

陆去病四下打量了十几平米的山洞，看到了三面墙上留下的大幅壁画。

白色线条，深深的刻痕，有些石壁上甚至有暗黑的污渍，看上去像是鲜血干涸后留下的印记。

陆去病仔细辨认了一会儿，发现壁画一幅接一幅，从左到对面再到右，就像一幅连环画。

第一幅画便是洞后的场景：空间巨大的奇怪山洞，下方是一条条的波纹，应该是寓意暗河，河水中冒出比人大十几倍的大鱼。比例是如此的夸张，让人不由怀疑真实性。

第二幅场景更奇怪，画着堪比大鱼高度的蘑菇！一片，密密麻麻，马图画的自己就在蘑菇下，渺小的就像站在大树下的一棵小草。

后面一幅幅壁画越来越离谱，森林，大海，岛屿，怪物，甚至最后两副画里还出现了大量的人。

最后一幅画是地上的场景，似乎他从低到高到了一片新的大陆……

陆去病站在小小的山洞中间久久不动，一幅一幅的看过去，不时还走进了看，不放过每一个细节，无论壁画内容是多么的光怪陆离，不可思议。

卡雅看了一会儿走了出去，很快抱着一张小桌子进来，放好白纸、鹅毛笔和墨水瓶，开始当场临摹。

两人在洞中待了一个多小时，一个用脑子，一个用纸，将壁画全盘的记录了下来。

……

吃过了早饭，陆去病带着水手们和玛雅三人回到了地面，踏上回野马镇的归途。

陆去病和古力族长说好，三天后来会带着聘礼和更多的小伙子来，相亲活动直接进入到谈婚论嫁阶段。

都是大龄青年，都处于饥渴状态，就别矫情了。

来时前路不明心中忐忑，回去则快马加鞭。

夕阳尚未下山，一行人已回到了镇上。

除了南希和几个水手在酒吧值守，一半的水手和史密斯，老约翰并不在。

直到晚饭时分大队人员才回来，酒吧再次喧闹欢快了起来。

史密斯带着水手们去买地买商铺，招募人手建房，甚至还组建了百来人的镇上青壮，准备在河边购买的牧场里挖一条人工河，把黑珍珠号开进去停驻。

摩根向没去的水手们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地下部落里女孩的美貌和孤寂，引爆了他们的荷尔蒙，激动的水手们击掌相庆，似乎幸福和性福的生活就在明天。

史密斯抱着前老板娘也有可能变成现老板娘的爱丽莎，笑嘻嘻的听着，很快注意到了自己的准女婿杰克沉默不语，似乎心事重重。

他大步走了过去，和他碰了个杯。

“杰克，一切都在你的设计和预料之中，为何反而郁郁寡欢，是被卡雅家暴了吗？别在乎，这小妞急眼了连我这个老爸都揍。”

“没有，她打不过我，当然，卡雅没事也不会打我。”

“难道你盯着美女看了？”

“怎么可能，我哪来的胆子。”

“这倒是，那你这是……”

“上黑珍珠号时我就告诉您，终有一天我会离开踏上一段新的旅程。我想，这个时刻马上就要到了。”陆去病黯然轻声道。

“你不是吧，刚把卡雅泡到手，占了便宜就要走？”史密斯大怒，不自觉的提高了音量。

大厅里的水手们安静了下来，齐刷刷的看向两人。

“更要命的是，卡雅死活要跟着我。”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要去哪儿，为什么！”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