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山间紊乱的气流影响下，不时上下左右摇动，徒生不安全之感。

陆去病很习惯的东张西望，嘴里还叼着雪茄，心情很不错。

只要治愈强迫症，一切看上去都很完美。

稍后飞机从群山西侧穿出，右前方出现大片荒原河谷。

灰黑的石头、土黄的硬地，反光的冰面相互交织。原本弯弯曲曲的大河此刻已彻底冰封，呈多个连续的S形延伸到视野不及之处。

也不知这片土地是否有过人类的足迹涉及，原生态的蛮荒之地给人以冷峻的第一印象，毫无人造痕迹的天地有种自然的美感。

陆去病体会到了自然的冷漠和随心所欲，心生悲凉。

“好漂亮，往西飞一段，再沿着河谷飞。”

“这灰灰黑黑有啥好看的，地上连头鹿都没有，不小心落在这里就只能吃五十年前的罐头，连头狼你都打不到。”常远侧头看了眼窗外下方的冰原，完全get不到陆去病的审美。

“老爷子，现在高度至少一千米，你怎么能看的见地面的东西，胡扯的吧。”

常老爷子不乐意了：“一看就知道你没照顾过老人，不知道老花眼看得远吗？”

“那，那你降落……”陆去病惊悚的转头问道。

“那是你只关心自己的妹子，需要时我戴老花眼镜的。唉，说来，这副眼镜还是我父亲当时的备用眼镜。”常远萧瑟的摇了摇头，三十年前亲人惨死的画面似乎还在眼前。

“那你更应该支持我干掉日裔船长，一切都是他造的孽。”

“好吧，我尽量，咦，地面上有黑点在运动？”

老常远突然坐直了身体，想操纵机头往下看个明白。

“不！老爷子，保持原来高度和速度，我过来看看！”

陆去病解开安全带，走到常远身后，举起望远镜从机长侧面的玻璃窗往下观察。

“不是吧，竟然是狼骑士！”陆去病嘴唇微张久久闭不拢。

“什么玩意？狼骑士？”

“是傀儡人培植豢养的一种狼，比母狮还大，可以驮着全副武装的傀儡士兵作战，比古代的骑兵威力还大。我曾经亲手杀过几个，难对付的很。”

常远被陆去病挡住了视线，皱眉道：“杰克，有几头？往什么方向？”

“我看看，似乎只有一头，森林狼上有士兵，和我们飞的方向交错正往南走。”

“这是要回飞船呢，可一头也不管用啊。”常远摇头道。

陆去病稍一思量，想起了什么。

在华夏古代，一匹飞驰的骏马上骑着一位勇士，他的主要任务就是……送信。

“老爷子，转向！沿着大河往北。”

“好，你想找什么？”

“如果我是船长，基地被核爆损毁，一定会惶惶不可终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加强武装力量。狼骑士一定是去招出发的大军回转，至少是部分大军。”

“不用这么麻烦吧，他们一定有无线的联系方式，否则船长怎么控制出发的军队。”

“大爷，你对核爆一无所知，近距离的核爆肯定会摧毁无线设备，就算次声波也传不出来。如果是你，除了飞船，基业被毁又联系不上无敌的军队，你会做什么选择？”

“啧啧，杰克你不做警察可惜了，很有说服力的推理，我们去看看！”

常远推动操纵杆，缓缓转向。

“往上飞！别让地面上的傀儡部队看到飞机。”

“好，一支大军在野外行军，两千米高度也看的见。”

……

十分钟后，愈加宽阔的荒原上出现了一条长长的“黑带”，绵延几公里长。

陆去病坐在副驾上，脑袋顶在窗上嘴里慢慢数着，计算着人数。

“老爷子，至少有一万人！队伍还挺整齐。”陆去病脸色凝重，心情沉重。

如果任由他们回到飞船上，再要去取船长的狗命几乎不可能。就算万人大军全站着不动让水手们射击，子弹都不够用。

“队伍整齐伐？”

“还不错，至少没有乱走乱跑的小黑点。”

“不得了，下面全是中级以上傀儡人，没有丧尸！要不队伍早就乱了。”

“这下糟了，难尽全功了。”

陆去病叹了口气，眼珠转动，脑中各种主意此来彼去却不得要领。

对付可能有枪的万人大军，就算甄帅的三千人骑兵团来也得头皮发麻，难道真的前功尽弃了？

“往回飞吧，我们回去，等充满电就走吧，搞不过了。”陆去病意兴阑珊的摆摆手。

“你也别难过，克隆大军没了基地也长不了，再不济至少打掉一个少一个嘛。”常远挤出一丝笑容，转动操纵杆调头往回。

飞机一路往回，陆去病一言不发。

从蜀地出发，在丛林中苦熬，在海上厮混，在荒漠作战，又在地下世界漂泊，经历过无数艰难险阻生死瞬间。

这一切的一切到了最后，竟然没有一个完美收官。

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对了！现在就飞回去，上飞船，杀船长！

一念兴起，再也无法抑制。

“老爷子，我们还有机会！趁克隆大军离飞船还有几百公里的路，我现在就杀回去，夺飞船杀船长，打个时间差。”陆去病的声音微微颤抖，再次充满了斗志。

“杰克，不是我不愿意和你并肩作战，你忘了卡雅，忘了水手们，忘了小泽她们吗？

就算你打遍天下无敌手，一个人就能摆平飞船上成百上千的傀儡人，迫降后再怎么回来？他们怎么办？难道一群在热带生活的家伙在冰天雪地里走几千上万公里去蜀国吗？”

“这？那就把他们接上，一起去！”陆去病魔怔般的不假思索道。

“你不是说不想再让他们冒险吗？就算带上他们一起，到了地方怎么着陆？杀完船长又怎么重新上天？”

“明白了，原本充满电可攻可守，现在飞过去变单程票，会搭上所有兄弟姐妹的命。”陆去病长叹一口气，瘫在副驾上无奈苦笑。

常远张口想安慰两句，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岔开话题：“杰克，看前方雪山多巍峨雄壮，要不要过去看看，不然我就转弯回冰湖了。”

“嗯，是不错，有点圣山冈仁波齐的味道。”陆去病随口敷衍了一句，抬头往前看了眼。

此刻，飞机正接近一左一右两座巨大的高山，继续往北穿过高山间的河谷通往飞船，往东则回到冰湖。

两侧高山上，山顶山腰连绵的积雪连成一片，不知生成了多少年。

常远正要转向往东，陆去病突然福至心灵，浮现出一个极为疯狂的想法。

“继续往前！我近距离观察一下高山河谷。”

“你不会想直接去飞船吧？说好的大糖糖小甜甜的，别想拉我一起去死逃脱承诺。”

“我没这么无聊，不过是突然有了一个弄死万人大军的绝户计，嘿嘿，我先看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