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云霓问：“你真的要陪我去南康？”

墨君仪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此话，你已问我五遍了。”

“我这不是在犹豫么？”轩辕云霓又晃着自己的手臂，丝毫不顾形象，“想着危险不想让你去，可这些天跟你处习惯了，又觉着你在身边挺好的。”

墨君仪说：“我看着，像是毫无自保能力的？”

轩辕云霓解释道：“我不是不信你，倘若是其他情况，我自当乐得让你陪着我，我好当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用管，可毕竟对上的是南康的国师。他的情况你也知道不少吧？太危险了。”

墨君仪垂了垂眼帘，“有可解之法。”

轩辕云霓转头，好奇地问：“什么？”

墨君仪淡淡地说：“你不去，我自也不会去。”

轩辕云霓一怔，随后笑了起来，笑得整个人都歪在了墨君仪身上，墨君仪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扶稳了。

“墨君仪，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噎人的话了？”

对于墨君仪的碰触，轩辕云霓毫无反应。她丝毫没有发现，这些天相处下来，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愈发亲密了。

轩辕云霓止住了笑，轻声道：“真可惜，我没有办法答应你。”

这个回答在墨君仪的意料之中，他平静地回：“所以你也不必再烦恼。”

轩辕云霓乐呵道：“也是。”

多愁善感本就不是她的性子，两三句话间，她就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轩辕云霓靠在墨君仪身上靠得舒服，也就不起来了，依旧保持这样的姿势。她想，墨君仪如果不愿意，他肯定会开口的。

在他开口之前，就继续这样好了。反正她的优点之一就是厚颜。

她闭起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是真的开始贪恋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声音他的一切了。

轩辕云霓边舒舒服服地靠着墨君仪边心里自我唾弃：成亲才多久？朝夕相处也不过半个多月，怎地就开始沦陷了？说好的逢场作戏呢？说好的不牵连墨家呢？说好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就与他和离，放他自由呢？你现在这个样子，到时要怎么放手？仗着墨君仪的温柔和体贴，得寸进尺，轩辕云霓，幻灼双，你还要不要脸了？

心里暗自唾弃自己一番后，轩辕云霓忽然开口：“你下午有事要忙吗？我想去一趟恩泉寺。”

墨君仪道：“好，我陪你。”

恩泉寺。

轩辕云霓走进般悯的禅房，笑眯眯地道：“般悯，我和我家驸马来看你了。”

般悯做了个“请坐”的手势，拿过一旁的茶具，给他们两人泡了壶茶，问轩辕云霓：“公主今日怎么来了？”

轩辕云霓说：“受了你不少的照顾，临行前过来跟你打声招呼。”

般悯说：“你要去南康了？”

“你又知道？”轩辕云霓笑了，“这次去南康，耗的时间可能会有点长，太宁这边，就麻烦你多看着一些了。”

“小僧不问政事，”般悯淡声道：“公主若是牵挂太宁，何不直接自己看着？”

“太宁国运昌隆，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轩辕云霓抿了口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佛寺里的茶就是清香。”

般悯偏了偏头，朝向墨君仪，“驸马爷，你要陪着公主一同去南康？”

墨君仪道：“自然。”

般悯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轩辕云霓敲了敲般悯面前的桌子，笑道：“我和墨君仪要远行了，你不给点饯别礼？”

般悯的嘴角抽了一下，笑得有些僵硬，“公主说是来辞行，结果却是来打秋风的？”

轩辕云霓笑得愈加温婉，“般悯大师，有没有？”

墨君仪发现般悯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似乎变得有些狰狞，说出来的话也似乎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公主无所不能，哪还需要小僧的饯别礼？”般悯又把头转向了墨君仪，“被连累的驸马爷倒是另说。”

说着，般悯就起身往他住的内室走去。

轩辕云霓小声地跟墨君仪说：“他这里的都是好东西，你待会可千万不要跟他客气，好好收着。”

语调里竟是算计人后的得意。

墨君仪目光柔和，这就是所谓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般悯很快就回来了，给了墨君仪一个铃铛，“驸马爷，请收下。”

墨君仪起身，双手接过铃铛，“多谢。”

虽是看不见，但般悯也听出了墨君仪话语里的恭敬，不由得感慨：“小僧好久没遇过像驸马爷这般礼数周全的人了。”

比如雪莲公主，比如谢流昀，一个比一个随意，一个比一个任性。

轩辕云霓当作没听出般悯话语里的意思，安静地喝茶。

两人在般悯这里待了半个时辰左右才离开，临走前，般悯把墨君仪给叫住了。

“驸马爷，关于铃铛的用法小僧还未告诉你。”

轩辕云霓以为这是什么不能外传的秘密，就先到外面等着墨君仪。

“驸马爷，二位成亲之时我并没有送礼，此时补上，”说着，般悯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待你和公主心意相通之后，互给对方绑上吧。”

墨君仪郑重地接过盒子，颔首道：“多谢。”

“驸马爷，看着公主一些，让她少沾血腥，”般悯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上天有好生之德，小僧祝二位白头偕老。”

墨君仪朝般悯深深地行了一礼，真诚地道：“谢大师吉言。”

见墨君仪过来了，轩辕云霓就笑问：“好了？”

墨君仪动作自然地牵起轩辕云霓的手：“嗯。”

般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直到完全听不到二人的声音才往屋里走。

我佛慈悲，总会有一丝生机的。

还有一天就启程了，轩辕云霓却是突然病了。

轩辕云霓是在半夜毫无征兆地突然发起高热来的，一直到早晨热度都退不下去。

“没事，”轩辕云霓喝了一碗药后，安慰着神情明显紧张的墨君仪，“就是体内的独乌在躁动而已。”

她的语气听着平静，可声音却是沙哑的，脸颊因高热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干裂无血色，额头不断冒着汗的模样，却是一点安慰的效用都起不来。

墨君仪道：“我去请姨母。”

蛊虫的事情他不懂，但既然如今是在京城，就可以去找贤王妃了。

轩辕云霓扯住了他的衣袖，“别惊动姨母了。若雨知道怎么取蛊虫。”

墨君仪闻言，顿时看向在一旁候着的若雨，语气里难得带了斥责：“还不快点？”

若雨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轩辕云霓，轻声解释道：“回驸马爷的话，等主子退热之后才能将蛊虫取出。”

墨君仪抿了抿唇，“如今只能等着？”

若雨忙道：“多喝几副药就没事了。”

“那你去煎药吧，”墨君仪边拧了一条湿帕子搭在轩辕云霓头上，边道：“我守着。”

若雨想说厨房里一直有人看着煎药的，可看到墨君仪脸上担忧的表情，还是什么都没说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