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与川久面面相觑，互相没个答复。

无事，三人便继续赶路。

就在这妖族男子陨灭的地方，在川久等人离开不知多久之后，刮来一阵泛着金光的清风。

一道模糊的身影在朦胧的月光下显现，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影。

那一像是眼睛的物什，在夜空下凝实。空气，便兀然沉重起来。压得方圆之内的一切生灵心魂郁闷。

又是一阵风拂过，四下便生了无端的低语：“人族……这么多年，没想到还是没能完全让你们放松警惕。但是……属于我的东西，我终究会原封不动地拿回来！”

话音落下，原地顿生一阵音爆。

静息后的此处，就像是经历了陨石坠落一般。

恐怖的声响，不加修饰地灌入了周边者的耳中。

……

“皇上，门外，长公主殿下求见。”主事殿内，孟老遥遥地从木扉侧走来，向正在批阅奏折的人皇作揖道。

人皇在竹木上点上最后一捺，平摊了批阅的红木枝。

“让她进来吧。”人皇探头看向俯首的老人，“孟老，今天就到这里吧。这些年来，倒总是闲适。不过再过几天，说不定你就能够活动活动这一身筋骨了。”

孟老眉毛一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看上去倒也是十分和蔼。

他再敬了一番，便出了主事殿，将那门外守候已久的“妃”公主请了进来。

“陛下。”“长公主”入门，待那大门紧紧阖上，便向前三步单膝跪下。

人皇的目光却是依旧停留在竹简上。

“此次妃的计划中有你一环，不过你却一如既往地瞒着她给朕通信，此乃不忠不信。”

他的目光扫过竹木上的墨迹，淡淡道。

弧肆王低着头，没有作声。只见人皇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不过朕谅你是关心长公主的安危，便允你功过相抵。”

“起来吧。”

“谢陛下。”听令，弧肆王方才直起身板。他再作一揖，躬身道：“陛下既已知长公主一事的来龙去脉，臣便不再赘述。臣此番求见，是有要事相告。”

“让朕猜猜，是和你与妃的易容以及那妖族之事相关，对否？”

弧肆王微微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陛下圣明。”

“行了，朕倒也不喜欢你们太重礼节，来坐下吧。”人皇叹息道，手指一勾，便有一本古籍从弧肆王的怀中飞出。后者颔首，寻了侧旁的一把软椅就座。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了簌簌的翻页声。

弧肆王打量着当代人皇的面容，果真是与平日所见时的平静无二。那古井无波的面容，真像是将已知未知的一切都包容在了心中。

书页毕，人皇将那古籍撤给了弧肆王。

“这古籍，非我中原之物。而这宫内，如今看来倒也是有古妖族的残党，哼。”

“古妖族？”弧肆王心中一跳，他原以为只是当今妖族带着阴谋潜伏于中原，却未晓得这事竟与上世代的妖族相关。

“过黎，你对这书中所述的通妖有何看法？”过黎乃是弧肆王的真名，弧肆王对上人皇的目光，也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通妖的存在叙述的太过模糊，我私以为不具备太大的可信度。可能只是针对妖族诸多怪谈后期编造出来的存在，否则，这样的存在实在是太过古怪。不过我等在不久之后可能遇到的‘通妖’，为掌握了书中诸多手段的妖族异士的可能性极大。”

人皇看着弧肆王，冷漠地摇了摇头。

“你虽不是武侯，此番见识也显得有些浅薄了。现今的世道，面对未知的敌人，正确的认知不是否认对方的恐怖，而是用最放肆的想象力渲染对方的强大。可悲的是，孱弱者的想象力永远无法禁锢强者的伟大。”

纵使对方是当今五帝之一的人皇，弧肆王依旧认为这话说得太过悲凉。

把对手想象的无比强大，那又怎来反抗之心？这莫非不是怯弱想法的借口吗？

其实类似的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听眼前这位伟大的人皇说了。

但是他可是人皇啊，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道出这般“不自信”的话语？

更何况，皇朝上下，谁人不知道他们的人皇是一位胆识登峰，道法至尊，睥睨天下的大能？

如此的“真理”，实在是与他的形象相悖。

人皇看着弧肆王一副阴郁的脸色，不用多想也知道他的内心在做怎样的斗争。

“认可，可不是认输。”他淡淡附了一句，并未在这理上纠缠。

人皇话锋一转，“你和妃现在的状况不明，妃那边朕自由安排。过黎——”

“陛下请吩咐。”

“你们两人的计划，自己最是清楚。应该去监视谁朕便不多拘束。朕要你不择手段，给我活着守到那帮屑小冒出头的时刻，你可清楚？”

“弧肆王，过黎，受命，誓不辱命！”

“切忌，打草惊蛇。”人皇眼中精光一闪，二人高下相视，一切便成定数。

长公主模样的弧肆王离去，金缕衣的人皇再次登上那云台。

云台之下，过黎匆匆离去，但收入他眼底的，却是这浩大皇城的每一寸土地。

“通妖吗？真是笑话。”他冷哼一声。

在那上帝般的视角下，皇城赫然是一副四面楚歌的态势。

在某一界限之外，四围的视野都被一种怪异的力量隐蔽了去。而在这城墙之内，更是有一道道关联表里的异端力量涌动。

“一场以我中原皇都为舞台的大戏，便有四方势力参演，当真是给足了朕面子。但这舞台上，可不是什么跳梁小丑都能够蹦跶的！”

人皇的目光又越过数十里，最终停留在了一个白衣人的身上。

兀地，他的神色肃然十分。

“在发现你的时候，朕便知道，被发现的那人又何尝不是我自己。”

他紧紧盯住目前的虚空，平淡的话语不知道说给谁听。

却是见，空间突然扭曲，一道白衣短袖的身影从中走出。

那人不带颜色的眸子同样平静地注视着身前的金缕衣者。

两人，彼此平视。

“传言中的川圣人，朕欲邀请你一起参演这一场戏，有意否？”

川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不由得啧啧称叹。

“不愧是当代人皇，帅是真滴帅。”川久目光收敛，见人家还看着自己，思索了会儿便又笑着说道：“我开心就好，你随意。闲得没事再见一见哈！”

言罢，他的身形便立马消散。

人皇闻言，脸上也是挂上了难以概述的笑意。

“当真是奇人……”　　27248/110417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