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神之神」

第一章 尚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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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恩王国历899年]迷藏森林道恩城

天刚亮,又下起了大雪。艾薇裹紧了身上的兽皮,这是一张野狗皮,还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恶臭。但没办法,就这,还是她好不容易才获得的,恶臭总比冻死在路边来的好。又到了一年的冬天,去年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母亲将最后一点吃的喂给了发烧的自己,然后在当天晚上赤裸着身体抱着自己去往了神的天国,只是她好像忘了带自己一起走。以至于艾薇将她埋葬在城外小山上后还埋怨了她好久。

穿过一条肮脏的巷子,艾薇在一间写着雾什书屋的房间前停下,在路边捞起一捧雪擦了擦脸,她脸上泛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敲响了房门。

“怀特爷爷,起床啦!”

屋内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门咯吱一声被拉开,一个弓着背的老人探出了身子,他眨了好几下浑浊的眼睛,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是艾薇。

“啊,是艾薇啊。你过来的可真早啊。”

“不早啦,要不是害怕天黑,我昨晚其实就能出发的。早点把东西送到,没准回来还能赶上周末教堂的布施呢。”

艾薇说着,眼神已经不自觉的看向了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一座高高的尖塔,上面的神灵救世雕像上正盖着一层厚厚的雪,看起来就像是手持宝剑的神披着被子在和敌人搏斗。

啊你不能这样笨蛋艾薇,这是对神的不敬。

小手握成拳抵在额头,艾薇在心中祈求着神灵的原谅。返回屋内拿东西的怀特转身看见这一幕,眼中有些不忍。

“在向神灵祷告吗艾薇,是该祈祷一下,毕竟这一路可不安生。”

怀特走过来摸了摸艾薇的脑袋。艾薇有些心虚的嗯嗯两声,伸手去拿怀特手中的布包,意外的,怀特并没有将东西给她,反而看着她的眼睛道:“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找别人的,艾薇。迷藏森林即便是冬天,对你来说也依旧太危险了。我这里还有些吃食,分你一些,总能熬过这个冬天的。”

艾薇没说话,也没松手,只是仰着依旧脏兮兮的小脸看着怀特。从去年冬天母亲离开后,怀特就一直直接或间接的照顾着自己,经常“雇佣”自己去干一些琐碎活。这位独居老人今年已经七十多岁,虽然经营着一家书店,但这种贫民窟根本不会有人来光顾,日子并不好过。因为魔鬼进犯和大雪的缘故,道恩城和其他城市之间的联系已经断了。没有人愿意在大雪天去繁茂的原始森林中穿行。

城中的食物并不足以全部人度过这个冬天,教会说的补给也不见踪影,老鼠间已经有消息流传开来,道恩城已经被抛弃了。他们离魔鬼太近,离其他城市又太远,冬季还很漫长,坚守这里并不明智。在这个关头,怀特突然有一件东西需要送到迷藏森林外的骑士之城凯恩。这很危险,但对于艾薇来说却是唯一的活路,没有补给的话,她会饿死,变成别人的食物。有补给的话,她和怀特一个十一岁一个七十多岁,根本抢不到食物,到头来还是死路。艾薇宁愿自己死在荒野被野兽吃掉,特不愿意变成下水道里那些流浪汉烧烤架上的肉块。

怀特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终于还是放开了手。艾薇弯腰对他表示了感谢转头就准备离开,怀特赶忙叫住了她。

“还有什么事么怀特爷爷?”

“你不会准备就这么出发吧,食物呢?武器呢,你甚至连个取暖的东西都没有,这样出发,你连城外走不出去。”

“我一直走,就不会冷了,饿了就吃雪,三天就能到凯恩,我可能饿不死。”

“哈,愚蠢的小孩,等着。”

怀特瞪了这个倔强的小孩一眼,又回到屋内,不一会儿,他提着一大包东西出现在艾薇面前。

“给,拿着吧。”说完将东西丢到艾薇的怀里。

艾薇手忙脚乱的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有烤的泛黄的麦饼,内有毛绒的小靴子,棉衣等等一堆东西。她惊讶的看着怀特。

怀特此刻搬了个小凳子在门边坐下,见到艾薇惊讶的眼神,他笑了笑,看着这贫民窟里的肮脏景象,突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如果真神还在,肯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她是那么的善良仁慈,只可惜…”

艾薇更加迷惑了,怀特总是这样,是不是就说几句对神大不敬的话,连带着自己对神的亵渎都多了很多,她现在去个教堂都心虚的很。

“小艾薇,我知道你很疑惑,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我已经老了,死了就死了,你还年轻,不该是这种命运。去吧,到了凯恩,同样的书店,那里的老板会收留你的。魔鬼快来了,道恩注定灭亡。”

艾薇看着怀特,最终又到了声谢谢,从包中取出一把匕首拿在手里,抱着一大包东西踩着乌黑的雪离开了。隐隐约约间,她听见后面的怀特在呢喃:“这世界不该如此。”

本来艾薇决定拿到东西就出发的,但现在有了一堆东西,她不得不回家整理一下。小小的木板窝棚内,她将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棉衣,靴子,吃的,一把奇怪的骨匕,一小卷绷带,一小瓶的药膏,她不知道这是治什么的,只能先留着。将棉衣穿在最里面,外面依旧是那张散发着恶臭的狗皮。干净的小靴子被她用木炭将外表涂的漆黑,又用干燥的泥巴画出几道破口一样的痕迹,将匕首插进靴子夹层中,做完这些,她将布包背上,将怀特要她送的东西揣在怀里。天刚亮,老鼠们还没有起床,这是少有的安全时间,她必须在这短时间内从狗洞中钻出去,只要脱离了城外的区域,她就只需要担心野兽而不需要担心更可怕的同类了。

一路快速的穿过一号大街,直抵城墙旁边的一颗灌木前,看了看四周没人,艾薇这才扒开灌木,露出后面的一个小洞口,这里只有她会来,因为这个洞口实在是太小了,那些老鼠们过不去,也就没有老鼠在这里收过路费。只是艾薇很快也不能来这里了,因为她长大了,也快钻不过去了。

费劲的穿过狗洞后,艾薇就看见了城外白茫茫的大地,偶尔有几个窝棚里住着人,但这个时候显然没有人醒过来,反正大雪天也没事做,醒了还会饿肚子。她辨认了一下方向,在大雪中艰难的跋涉前进。

而与此同时,迷藏森林中,也有一支队伍在大雪中行进,他们穿着暖和的皮甲和长袍,有人骑在马上,有人坐在马车里,一面金黄的旗帜飘扬,上面秀着手捧太阳的高大男神。  27272/110435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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