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柯思德在结界呆了大半年。现在北斗星的勺柄开始指向北方，冬天的寒气开始阵阵袭来。竹叶整体仍然是青绿的，只有少量的枯竹叶飘落，在地上翻动，沙沙作响。

柯思德的头发与眉毛已经重新长出，脸上的皮肤也恢复正常的肤色。头发虽然还是黑白相间，但白发也缓慢变黑。脖子上的鳞片也开始脱落，留下一个个肉色的嫩斑点，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正常。

外界应该是快过年了，柯思德想着。他问曾涵水想家不？曾涵水摇摇头说想也没有用，回家还早着呢。柯思德很奇怪，不是还有下半年就可以回家吗？曾涵水告诉他，结界的时间流速是外界的三倍，在这里过三年才相当于外界的一年。由于流速快，结界的能量很强，其可以稀释滋养外界，让整个世界平稳运转。柯思德觉得自己的知识量储存太少，总是闹笑话，柯西讽刺他为“土包子”也不为过。

既然不能马上回老家，他的心情反而定下来，不再泛起其他想法。曾涵水长袍上的图案，尾巴处的图案正在形成，整个图案趋于完整。莫笑睢在苦练盘膝静坐，柯思德同时出现三种蜕变刺激到他，他希望尽快完成第一次蜕变。

曾涵水与柯思德呆在一起的时间愈来愈多，因为有小铃铛在的原因，尴尬羞涩处有小铃铛的缓冲，他俩相处也自然很多。曾涵水爱安静，好读书，经常塞给柯思德一本竹书，一人一椅安静地阅读。柯思德经常游离于竹书之外，盯着墙角的蚂蚁，看它们排成细长的队伍，来回搬运食物，越过沟壑，跨过天堑，钻入蚁洞。

他有时会发呆很久，经常在曾涵水不忍的轻咳中，他醒神过来，便又不好意思地将头埋入书中。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平淡如水。好在柯思德也不是好动之人，生活也还惬意。没有魔灵的消息，没有关于他的传言，修炼进度也平稳推进，与曾涵水相处得融洽，修炼生活如此平静美好，柯思德很满意。

但平静的修炼生活很快被打破。柯思德、莫笑睢、小铃铛三人正准备离开地下室，宣阴突然闪身而入，背上扛着一个人，将那人平放在修炼台上，是曾涵水，她已经昏迷不醒，嘴角流着一丝鲜血，胸前用鲜血画着坎卦的卦象，上下各两短横，中间一条红色长横格外醒目。

“我已通知鱼副掌教，他马上会派人来救治。”宣阴急急地说道。

“我是在后山龟背上发现她的。你们不要动她。她目前脉象虽然紊乱，但应该没有生命危险。时间拖久了，也难说。你们去打盆清水来，待会可能要用。”

小铃铛说她出去取水。

“你看她长袍左胸前的图案已经变得模糊不清，说明他的震卦属性已经开始减弱。如完全消失，她就会变成和外界的平凡人一样，不再可能成为修士。”

“她昏迷中不停地在嘀咕三个字‘可惜啥’。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你俩和她熟悉，能明白啥意思吗？她在可惜什么？”宣阴最后问道。

两人回过神来，摇摇头。正说着，一位道骨仙风的满头白发的修士出现在地下室，手里提着药箱。他没有理会他们，迅速俯下身，解开曾涵水左肩的长袍。三人急忙转过身。

鱼副掌教一边将瓶中的药粉洒在左肩上，一边抓住曾涵水的左手，只见一股绿色的气息直接贯入，直达曾涵水的左肩。曾涵水的呼吸不再急促，开始趋于平缓。

“鱼副掌教，她没事了吧？”宣阴问道。

鱼副掌教没有吱声，好像在等什么人。不一会，罗老头、魏相师和腹语大师出现在地下室。宣阴将经过情况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魏相师撒了一把蓍草，沉吟道：“震卦不显，卦象凌乱。”

腹语大师握着曾涵水的手心，好久才从腹中传来沉闷的声音：“震卦乱，坎卦现。”

罗老头问柯思德、莫笑睢：“‘可惜啥’是什么意思？”

两人木讷地只会摇摇头。

“曾涵水没事，休息半月就好。你俩好好照顾他。”罗老头说道。

小铃铛一直很安静，最后她看了看曾涵水，转身离开。不一会，她稚嫩的歌声配合着铃铛声远远传来：

一点一横长，明月锁大江。顺骑骡子倒骑驴，道骨仙风马蹄疾

一点一半八，就是你我他。……

柯思德觉得歌词好熟悉。猛地想到，这是他经常梦到的顺口溜，为何小铃铛也会？为何小铃铛好像一点都不惊慌，还有心情唱歌？

事后，柯思德问起那晚所唱的歌，小铃铛说她从小就会，是一个大姐姐教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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