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楚云护着，温容一时间无奈，不免道：“小云，读书虽然不是人生第一要紧的事情，但是至少要让她识字懂礼，难道做一辈子睁眼瞎不成？”

‘小主子是姑娘家，睁眼瞎，想必也没什么。若她真的不喜欢，您也别强求了。’

楚云将泫然欲泣的小阿离抱到一旁，给她轻轻的擦着眼泪，看向温容的时候，眸中也多了几分不赞同。

温容叹了口气，虎着脸朝阿离招了招手：“阿离，到这儿来。”

只见温离往楚云的怀里又贴了贴，委屈又紧张的看着温容，一副抗拒的样子。

看到孩子如此，温容有意再严厉一些，却又怕吓着她，只得先作罢，让楚云将她带了下去。

不一会儿，安顿好了孩子，楚云回来了。

“小云，下次我教训她的时候，你不要过来唱白脸，说好话。”温容带着几分责备，“这样以后助长了她不读书的风气……再者说了，女孩儿家，不读书可不是什么好事。就连你不也识字的？”

楚云含着一点浅笑，‘小时候奴婢认字都是哥哥所教，奴婢不喜欢，都是被哥哥强迫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理哥哥呢。’

温容看着她的手势，面色却是越发的沉重。

她就怕如此。

在母女关系之中，她不想让孩子离她越来越远，所以一直都是慈母形象出现，对阿离近乎宠溺了。

如今倒好，宠的阿离不爱读书，性子越来越散漫；白天睡到日上三竿，晚上不玩尽兴了绝对不上床。

“不成，还是得好好的看着这孩子。”温容思索着，“实在不行，给她俩请个先生，到家里来教！”

楚云倒是赞成这个法子：‘请个女夫子，能教些女红针线也是好的。’

“她俩要是喜欢，自然没什么的，若是不喜欢，女红什么的学不学也没什么要紧。”

在温容心中，头一件要紧的事情，是让两个孩子识字。

找夫子的事情提上了日程，结果温容还没找，倒是苒澄先过来找她了。

说的是学武功的事情。

温容听到的时候愣了愣，心头微酸。

这孩子从没忘了将来要报仇的事儿。

当然，她也不会拦着。

可好的武学师傅，要从何处去找？

楚风已经走了，总不可能等楚风回来再学。

实在无法，温容找了个时间，将容斯客客气气的请了过来。

容斯来的时候，还颇为纳闷，端着架子，人五人六的：“小容儿，什么事啊，还这么客气的把我请过来？”

温容亲自给他倒茶：“是为苒澄的事情。这孩子，想学武功。之前楚风教了一些，但是如今楚风走了，她的事情也就耽搁下来。”

容斯听了，脱口想问缘由，想了想又明白过来。

苒澄小姑娘，是亲眼看着自己一家人，死在北亭细作手下的。

五六岁的孩子，已经记事了，自然是惦念着，将来要怎么报仇。

“其实我并不赞同。”容斯直截了当说自己的想法，“女孩子嘛，若是为了强盛健体和自保，学武功也没什么的，但是为了这个缘故的话，我觉得不好。”

温容挑眉看他。

容斯被她看的发毛：“怎么了？难道你舍得让小苒澄以后活在仇恨之中，再也不能脱身，一辈子就为了报仇奔走吗？”

“这是她的事情。”

温容沉默许久，蓦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容斯眸中闪过一瞬不解。

很快，容斯蹙眉道：“你这话……”

说的有些凉薄了。

温容自然知道容斯怎么想的，不光是容斯，她自己都知道，方才那句话听起来过于的凉薄了。

但这正是温容心中所想。

“我所要做的，是将她养大成人，让她在成人之前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至于她以后要不要给自己的亲人报仇，这是她的事情。若是我有机会，我也一定会为贺娘子一家报仇，到时候这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了，我不会带上她。”

温容抿了口茶水：“包括阿离，我充分尊重她们的选择，不管是好是坏，我只需要保证她们最后还活着，就好。”

容斯听得咋舌：“天底下的女人若是都像你这样当娘，岂不是乱了套了？”

“这不还没乱套？”温容揶揄，“不过也的确，这天底下没有几个女人会像我一样当娘的。但是这是我的选择，别人的选择我管不着，我的选择，也容不得其他人置喙。”

这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容斯撇撇嘴，不再劝阻，而是道：“既然如此，将苒澄放到我坊中去吧。”

温容心中一动，等待着容斯的下文。

“我坊中有几个杀手，明面上是追鹿坊卖艺不卖身的艺伎，交给她们你放心，若苒澄是个有些天资的，必然能出师。”

容斯说着，又看向温容：“不过你想好，我不可能亲自教苒澄，这会让我脱不开身，要让我坊中的姑娘教她的话，苦和累自不必说，将来，她的武功不会是光明正大的路数。”

闻言，温容忍不住蹙眉。

许久，温容缓缓道：“这事让我想想，然后再问问苒澄……”

苒澄要比阿离懂事的多。

温容将这些话说给她听的时候，苒澄虽然懵懵懂懂，但是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那就是，有一个机会，让她可以学武功。

所以苒澄答应的很爽快。

这是温容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个问题一解决，温容的确是轻松了不少。

也就剩下阿离的读书问题了。

不过自从那日温容板着脸说了温离一顿后，小家伙就不大喜欢往温容跟前凑了，看到她的时候总是一脸的委屈和怨念，像是在生她的气。

温容很是头疼。

但她也实在顾不上别的了。

戏园子要赶在元宵之前开门，齐莺莺和丽娘在温容哪儿待了几日照顾两个小的，没时间回去练戏。

偏生温容还没找到合适的，能照顾两个孩子的人。

元宵将近，如意堂整修完毕，齐荣山也带领着自己班子的人紧锣密鼓的演新戏。

佳节来临前一日，街上便点满了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