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思年：“……真不是，我胡说的，您别放心上。”

严居池几不可察的轻哼一声，收回了眸光：“我能感觉的到，她心里有我。”

阮思年：……

察觉因为自己没附和，严居池又丢了眼刀过来，阮思年赶忙严肃神色：“没错没错，王妃心里绝对有您，属下就请等着喝您和王妃的喜酒了。”

严居池这才堪堪满意，放了阮思年一马：“林月初人呢？”

“许侍卫看着，就等您和王妃一句话，带过来审问就是了。”

严居池颔首，没多在意，王府之中发生什么事都是小事，温容的事才是大事。

于是严居池又问起洛桑：“可知道她为什么去见洛桑，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

这事倒真不小，闻言阮思年都迟疑了一下，没回答：“这个，我所知的也只是猜测而已，您若是真想知道，不如直接问王妃。”

先前因为他在中间传话的事儿，温容恼了他几回，阮思年哪儿还敢再做这事。

而且这次他知道的也真不多，虽然大抵清楚温容的用意，但是阮思年决定，往后这俩人的事，还是让他们俩自己面对面说比较好。

严居池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凝视着书本，神思微微游走。

他其实大概清楚温容要做什么，也有些迟疑，若是温容要将洛桑留下来，无论是重归于好还是利用，他都得防着那个女人。

他不管北亭如何，北亭皇帝如何，更不管洛桑如何，他只在意温容在这段关系之中，会不会再受伤。

而另一边，温容进了穆府，也没见穆行月，直奔洛桑的住处。

洛桑的屋内有个小丫鬟，看着老老实实的，见了温容行了一礼，就乖觉的出去了。

洛桑看起来好了很多，站在软榻旁，像是专门在等温容。

“温容姐。”洛桑看起来比先前从容了很多，还叫温容坐，“好几天不见你，没办法，只能请穆将军出面了。”

温容解释道：“这几日王府里出了事，在处理，本想处理完之后就过来再见你，没想到你先找我了。”

她眉目沉了几分：“所以，那日跟你说的话，你是想好了吗？”

洛桑无比的平静：“想好了。”

温容的眼里不免多了几分希冀。

但洛桑沉默一阵，并没有急着说决定，而是反问了一句：“若是我说，我愿叛逃北亭，温容姐能保证，将来万一北亭大乾起纷争，保住我的命吗？”

“我会竭尽全力。”温容不假思索，“而且洛桑，以你的能力，真要脱离北亭归顺大乾，其实不是什么难事，我相信你保全自己的法子，比我的还要多。”

洛桑眉目微垂，浅笑，带着些苦涩：“是，的确多，但我最怕你为难。我知道你想让我叛逃北亭的用意，五分利用，五分也是真的念着与我的旧情……可我归顺你容易，真想在大乾立足，难如登天。”

话说到此处，温容以为自己明白了她的用意，她也并不觉得惊讶，只是平静：“所以，你还是选择回到苏赫巴德身边去。”

“不。”

出乎意料的否认，洛桑眼底都是干脆决绝。

温容眼底便生了几分迷惑，不解的看着洛桑。

“我不会再为苏赫巴德这样的小人做事，但如今我若叛逃，益处不大，而后更是无穷尽的麻烦，于你于我都是如此。”洛桑抬眸，眼神凝重，“我会回到北亭，继续做我的北亭圣女，但温容姐，将来北亭若有异动，我会事无巨细，全部告诉你。”

温容渐渐明白了洛桑的意思，一口气倒吸半晌都落不下来。

她不是没想过让洛桑回去，以作打探消息之用。

只是温容自觉还是不够心狠，也不够心软，她做不出明晃晃利用洛桑的事，也不想就这么放洛桑回去。

洛桑凝视她：“所以温容姐，你会相信我吗？”

一句话，恍惚让温容回到，知道洛桑真实身份的那一刻。

那时候她有多克制，如今就有多恍惚。

许久，温容艰涩着嗓音：“你知道，当初我知道你就是北亭圣女，知道你来我身边的用意是什么之后，我有多痛苦吗？”

她鲜少承认有什么东西能打倒她，但是洛桑真真切切的利用过她的柔软，她的恻隐之心。

瞒了她那样久，她像个傻子一样无知无觉。

再相信是多么难的事情，可温容惊觉，洛桑说那话的一秒之中，她居然真的考虑了一下。

洛桑也在痛，愧疚交织，让她羞愧难当：“我知道，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我拼了命的想要弥补。我以为我或许可以做你跟苏赫巴德，大乾和北亭之间的调停者，如今我才知道，我什么都做不成。”

温容凝眸看她，许久，才把话继续下去：“我也想信你，但是洛桑，我赌不起了，天下的百姓也赌不起，北亭皇帝一旦驾崩，苏赫巴德越过混同江而来，就一定是生灵涂炭。我纵你回去，若非你所说与我传递消息，无异于是将一把利刃塞回了苏赫巴德手里。”

这要她如何相信呢？

“不会的温容姐。”洛桑喃喃，眼神却无比坚定，“无论你信不信，我都会回去，因为我也不想看到生灵涂炭，看到天下颠覆。”

“我入国师府，受师父教导，纵我舍弃己身，也要兼济天下。”

洛桑说着，面上满是苦笑：“我从前不懂，也觉得荒谬；我自己尚且还在苦难中挣扎，我又如何兼济天下呢？”

“可事实就是，我数十年如一日的被教习岐黄之术，被师父教化，耳提面命要以救治苍生为己任……在东升村的时候，我才切实的明白了师父所言。”

“天下人皆苦，或许我唯有解救了苦难中的苍生，才能解救我自己，解救跟当年的我自己一样的人。”

温容心头震撼，凝眸看着洛桑，久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洛桑缓缓起身，跪到了温容面前。

这次温容没有阻拦，只是垂眸，凝视洛桑，眼里的光像是凝结的琥珀，久久不动，不散。

“请您，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