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 宇智波田岛又陆续嘱咐了宇智波带子一些事情，后者都眼含热泪地一一点头记住。

再之后……

疲惫到了极致的现任宇智波族长，便就这样陷入了昏睡之中。

他还没有死去……

只是, 宇智波带子注视着他, 只觉得看到了一支风中残烛，稍微大一点的风都可能将其彻底吹熄。她垂下眼眸, 又抬起手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泪珠，深吸了口气后，她知道, 从这一刻起, 她不可以继续软弱了, 她必须变得坚强起来，变得更加更加坚强，然后……

成为斑哥和泉奈哥的依靠。

因为从现在开始, 斑哥泉奈哥要成为族人们的依靠，那么，因此而疲惫的他们可以尽情来依靠她。

她会遵守与田岛叔叔的嘱托，好好担负起这份责任的！

如此想着的她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帮床铺上那再度陷入昏迷的长辈整理了下被褥, 而后站起身来，脚步轻巧地朝门外走去。

纸隔门被拉开的瞬间……

站在院中的兄弟二人同时看了过去。

其实依照他们的耳力, 想要偷听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正如之前宇智波带子没有特意偷听他们的谈话一样, 他们也同样没有做这种事。

宇智波斑透过门缝看到了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的父亲, 他的嘴唇用力颤抖了下，而后问道：“父亲……他……”

“没事的。”宇智波带子回答说道, “只是精疲力尽地再度陷入了昏睡。”

“是么……”宇智波斑喃喃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比起这个，”宇智波带子神色严肃地说道, “泉奈哥，这件事目前是保密状态还是已经被传扬出去了？”

宇智波泉奈愣了下后，神色同样严肃地说道：“当日那里还有很多其余忍族，大约……已经传出去了。”

“是么……”宇智波带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宇智波一族和千手一族的族长同时出了事，想必不少忍族会人心浮动，也许会有人趁此机会想要火中取栗也说不定。”说到这里，她看向大族兄，认真说道，

“斑哥，我认为你必须尽快让族内的人心安定下来，让所有人知道就算田岛叔叔重伤，家族安危依旧稳如磐石。并且将族内的防护等级调整到最高，以防突然袭击。如若有……”她抿了抿唇，果断说道，

“就请不要客气地立威。”

“现在的宇智波，很需要安定，但如若有敌人‘到访’，我们也很需要一场胜利。”

宇智波斑愣了下后，点了点头：“嗯，好，我知道，我会去做。”

“泉奈哥，”宇智波带子又看向宇智波泉奈，“虽然斑哥名义上是族长之位的继承人，但是宇智波毕竟家大业大，难免有人此时会有些胡思乱想，还得麻烦你去拜访长老们以及帮助斑哥稳定族内。”

“还有就是，族外情报不可放松。”

说到这里，她抿了抿唇，方才接着说道，

“也幸好……千手一族的族长同时出了事，否则，他们想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宇智波斑：“……”他看向族妹，又低垂下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垂落在身侧的拳头，不自觉攥紧了。

“所以，哥哥，”宇智波泉奈再次说道，“别再将那家伙当作朋友了，现在，我们是……”

“泉奈哥！”宇智波带子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语，而后轻声说道，“好了，现在我们都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吧。之前那些交给你们，其余一切，请交给我吧。”她神色认真地说道，“我会做好的！”

“小猫……”宇智波斑再度抬起头，有些怔愣地注视着族妹，恍惚间觉得她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但是，说出口的话语又是那么让人信赖，以及让人下意识想要遵从。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瞬间长大吗？

但是如若成长的代价这样大，他倒是真的宁愿她一辈子都懵懂不知。

而他又是多么失责的一个兄长，居然让她……被迫长大了。

“我知道了。”宇智波泉奈深吸了口气，如此说道，“那哥哥，我们走吧，这里就交给喵酱了。”他相信她，既然说了，就肯定可以做到。

“嗯。”

宇智波带子注视着两位族兄离去的背影，只觉得脸孔火辣辣的……方才，泉奈哥的话与其说是在指责斑哥，倒不如说是在指责她。田岛叔叔变成这样……真的是因为柱间哥的父亲吗？

当然……

当然，她其实很清楚，这并不是柱间哥的错。

柱间哥只是被命运裹挟的、无法自主的少年，不，也许不仅是柱间哥，他的父亲还有田岛叔叔……都是一样的，在不认识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死敌，然后这么多年刀兵相向，必死杀死了对方的亲人朋友族人，于是变成了真正的死敌。

在此基础上，就算他们真的挥刀相向两败俱伤……

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这不是柱间哥的错。

只是……

在这种情况下，她与柱间哥，又该以怎样的心情与对方相处呢？柱间哥的父亲……还好吗？

其实情况不太好。

千手佛间和宇智波田岛伤得差不多重，都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父亲！”千手扉间自幼冷静自持，此刻亦难以克制住内心的悲痛，“是宇智波族长宇智波田岛将你伤成这样的吗？”

躺在床铺上的千手佛间：“……”他看了看次子，又看了看跪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长子，心里的真实答案是——

不是。

是的，不是。

真是可笑……

他和宇智波田岛针锋相对了一辈子，没想到临死之前居然会并肩作战，一同迎击那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肮脏手段尽出的、不受周遭毒烟影响的神秘忍者。

最终虽然杀退了对方，但也双双变成了这样。

幕后者是谁？

为什么要安排这种事？

他和宇智波田岛看起来像是互相残杀，对幕后人有什么好处吗？他们本就是敌人，这样对待对方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不知道答案。

但他知道……

如果自己说出了实情，长子柱间也许会觉得开心，因为他心里一直对那个宇智波的朋友念念不忘，所以大约无论如何都不想与对方有着彼此杀父之仇。可是，他却不能这样做。因为宇智波田岛未必会这样说，就算会，那个名叫宇智波斑的少年也未必会如柱间一样高兴。

到那时……

如若柱间此刻的开心变成战场上的一分犹豫一分心软一分退让，那么……

柱间可能会死。

身为男人，他并不想在孩子们的面前撒谎；

但是身为父亲，哪怕背负谎言，他也一定会选择能够让儿子活下去的道路。

故而……

千手佛间在沉默了下后，回答说道：“我与宇智波田岛敌对了一辈子，会有这样的结局，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他现在的情况也不会比我好到哪里去。所以，柱间，扉间，你们不必担心宇智波一族会趁此机会对千手发动突袭。”

最终，他也没能做到直白地撒谎，而是选择了模棱两可容易被误会的说话方式。

这也是……

没办法的事情。

柱间即将成为千手一族的族长，是绝对不可以有一个宇智波朋友的。而如若柱间死在宇智波一族的屠刀之下，千手一族也必将遭受重创。

身为现任族长，他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只是，其他家族就说不定了。”

“我知道，父亲。”千手扉间认真点头，“你放心，我会辅助大哥安排妥当的。是吧？大哥。”

“……嗯。”千手柱间轻轻点了点头，努力收敛好其余想法，认真说道，“父亲，你安心养伤，其余一切就交给我和扉间吧，我们会处理好的。”

“你们要尽快成长起来。”千手佛间并不避讳生死，甚至相当直白地说道，“我的生命就在这几天了，柱间，我已经让族内着手安排你的上任仪式了。”

“父亲！”千手柱间神色激动地喊道，“何必这样着急？！你又不是好不了，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一定可以……”

“好了。”千手佛间打断了儿子的话语，而后深深注视着似乎从小就一直敢对自己“吼叫”的长子，他既头疼于这孩子太喜欢挑战他身为父亲和族长的权威，又暗自为此觉得欣喜，认为他是“千手之幼虎”，可惜，他看不到这只幼虎长大了。但是未来某天，当这只幼虎成为真正的百兽之王，他净土有知，想必会为此感到无比自豪愉悦。

想到此，他缓缓开口说道，

“柱间，你和扉间都自小喜欢医道，之前我昏迷时，你们想必也都摸过我的脉象了。所以，柱间，这种自欺欺人之话，不必再说了。”

“……”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努力坐稳族长的位置吧。”千手佛间嗓音低沉地说道，“如此，我便可以放心离开了。”

“父亲……”

而后，消耗了太多精神心力的千手佛间，亦再度陷入了昏迷。

兄弟俩动作轻柔地离开了房间。

顺着长廊走出一段距离后……

千手扉间站定脚步，神色凝重地说道：“大哥，放弃吧，你和那家伙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死敌了。”

“……扉间。”千手柱间的神色挣扎而痛苦，他艰难说道，“我……”

“你若是做不到，又该如何面对父亲呢？”千手扉间面色冷淡到近乎冷酷地说道，“大哥，想想你的身份，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该做的事情，不要再感情用事了。”

千手柱间：“……”

可是……

那真的是斑的错吗？

他不也是受害者吗？和我一样……

父亲也是，斑的父亲也是，大家全部都是这千百年来累积而成的仇恨连锁的囚徒不是吗？

他们初次朝对方挥舞起刀剑时，真的能够明白自己为何而挥刀吗？

他们生命相拼直至两败俱伤时，真的发自内心地觉得这样值得吗？

而且……

斑……

瞳酱……

他们现在是如何想他的呢？

会不会……

已经开始敌视他甚至后悔认知他了？

不，不，他们不会这样的，绝对不会！

嗯……

绝对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