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动了！柱间大人树动了！”

千手族人注视着突然就开始剧烈摇晃的柱间树, 很是激动地喊道。

“……柱间大人树是什么鬼啊？”

因为心情稍稍变得放松，有些人没忍住吐槽。

“就是柱间大人变成的树啊！不然叫什么好？”

“额……柱间木？”

“还不如柱间大人树呢！”

“……喂，别说了, 扉间大人扭头瞪你了。”

“……”

……

千手扉间：“……”他也没瞪人，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胆大包天地用这么不礼貌地称呼来喊自家大哥。

当然, 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满心担忧地再度扭过头，注视着“藏着”自家大哥的木头以及……以自身延展出的藤蔓尽数包裹住了前者和自身的少女, 她就像是传说中的“森之妖精”，脸孔美如满月，披散着满头黑发，周身被枝叶覆盖，正低垂着头，紧闭着眼眸，以自己的额头抵着大哥的额头, 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在完成某种交流。

某种……

除开他们之外，别人都做不到的交流。

毕竟……

他们显然都会木遁，不是吗？

这世上除了大哥外, 没人比他对木遁的研究更深，所以他非常确定，这就是木遁。

……虽然不知原因为何, 但是大哥和她……眼下确实已然成为整个世界最能够站在一起也最……相配的人。

想到此，少年的脸孔上溢出了一丝苦笑。

但是他也知道，眼下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或者说, 他从发现大哥变成这样后，在发现自己很难解决这件事后，在察觉到眼前的状况危在旦夕后, 内心涌现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只要大哥能够恢复，不管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他都可以接受。

哪怕是夺走他的生命，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是的，只要大哥能够恢复，他愿意付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也愿意为此做到自己能够做到的一切。

就算暂时做不到，他也会持之以恒地努力，所以，拜托了……

别将大哥从他身边夺走。

别将他仅剩的、重要的、最爱的亲人，从他的身边夺走。

大哥说过，“没有某个人的世界没有意义”这种话是不太合理且没有礼貌的。但很可笑的是，明明他才是那个所谓的“理智派”，却发自内心地觉得这话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因为失去了大哥的世界，就算不至于变得没有意义，也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生机和趣味。

就是一滩毫无波动的、没有源头的、不再泛起波动的、日渐变得腥臭的死水。

银发少年双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棵正在不停颤动的巨树，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家大哥开始微微颤动的眼皮，垂落于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攥成了拳。

而此时此刻，不仅是他，其余所有人都基本露出了类似的表情，等待着事情的进一步发展。

……

“瞳酱……”

少年很是不争气地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方才被亲过的脸颊，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你、你是真的瞳酱……？！”

“不。”宇智波带子轻哼了声，单手撑地站起身，而后双手背在身后连连后退，“我是假的，你创造出来的，没有灵魂只会迎合你的，离开这里后你就再也见不到的。”

“……瞳酱！”千手柱间连忙追了上去，“你别走！我知道你是真的！”

也许有人会认错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但是，他不会。

说到底，他之前不过是在“清醒沉沦”以及“自欺欺人”，而此刻，在眼前这份真实的冲击下，一切虚假都显得那么可笑且无意义。

宇智波带子自顾自地不住后退，而后就见匆忙间追来的少年蓦得脚下一个踉跄，“啪叽”一下面朝下地摔倒在地，哪里还有什么顶级忍者的影子，分明是一只跑起步来会左脚绊右脚的小狗子。

“……”少女愣了下，连忙跑了过去，蹲下身担心问道，“柱间哥，你没事吧？”

就在此时……

一只手蓦得抓住了她细瘦的脚踝。

“抓住你了~”少年一抬脸，满脸都是狡黠的笑容。

宇智波带子：“……”

“瞳酱，你还是这么容易上当。”千手柱间一边爬起身，一边略有些感慨地说道。所以怎么不是真的呢？他创造出的瞳酱可没这么傻……咳咳咳，不，是比这个要稍微机灵那么一点点……总之这话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就像是一只被你抓了又抓的雪貂是吧？”宇智波带子突然就想起了这个梗，没好气地说道。

“噗！”千手柱间忍俊不禁，他盘腿坐在地面上，一只手依旧紧紧地抓着少女的脚踝，仰起头深深地注视着她，“瞳酱……你真的没事吗？”他就算一次又一次地抓住她，目的也绝不是剥掉她的皮毛，或者说，他的目的也许比那更深入彻底。

如若可以，他甚至想将她彻底融入自己的血肉，这样的话，就再也不用担心会弄丢她了……但是这种话语，一旦说出来，会不会吓跑她呢？毕竟，多少有些可怕了吧？

“我当然没事啊，否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那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嗯，找你。”宇智波带子点了点头，“然后顺便接你回去。”说话间，她俯下身，朝坐在地上的少年伸出了一只手，面带微笑地说道，“柱间哥，我们一起回去吧，大家都很担心你呢。”

“大家里……包含你吗？”

她叹了口气：“说什么傻话呢，如若不担心，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哪怕用脚指头想一想，她也完全知道离开这里后会面对怎样的麻烦……但即便如此，她也完全不会后悔。

柱间哥无法接受失去她的世界，

同样的，

她也希望从今以后的世界中依旧有着柱间哥。

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的情感大约远远比上他，但是……她也是真心实意的，没有一丝一毫虚假的。

“……瞳酱。”

“什么？”

“我真的……好喜欢你……”

“……”

“所以拜托了，起码在这件事，不要骗我。如若回去后依旧是没有你的世界，我会非常非常地……”

“……八嘎。”少女微叹了口气，而后再度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地上的少年，轻声说道，“真的没有骗你啦。我向你承诺，回去后，柱间哥你一定会第一时间看到我的。”

“……嗯。”

“对不起，柱间哥，虽然事发突然而且我绝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吓到你了。”

“不……该道歉的该是我才对……”千手柱间轻声说道，“我在外面应该弄出了很大的阵仗吧？如此一来，我们之间的事情……”

“……没关系的。”宇智波带子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已经无所谓了。柱间哥你的平安，才是最最重要的。而且，这件事说到底……源头还是在我这里。”

“瞳酱……”

“嗯？”

“我可以亲你吗？”

直觉敏锐的少年隐约察觉到了点什么，下意识开口问道。

宇智波带子：“……”她愣了下后，满脸无奈地说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擅长见缝插针呢？”

“不擅长不行啊。”千手柱间一本正经地回答说道，“狼多肉少，稍微慢一点就什么都不剩了。”这若是吃肉都赶不上热乎的，还做什么狼啊，是吧？

宇智波带子：“……”她没好气地抬起手轻轻捶了下某些人的脑袋，“敢情我在你心里是块肉是吧？是什么肉？兔肉？猫肉？”

千手柱间笑呵呵地任由对方拍打，回答说道：“错了，错了，不是肉，是长得特别好看、散发着香甜味道的美味小点心~”

“哼。”

“瞳酱……”

少年厚着脸皮蹭上前去，在很近很近的距离注视着少女的眼眸，而后他蓦得想起了自己之前所见的、让他直接目眦欲裂的一幕，于是情不自禁抬起手抚摸上她的眼睛，轻声说道：“太好了……瞳酱，你的眼睛好好的……”

宇智波带子：“……”她眨了眨眼，放弃了躲避，轻轻点了点头，“嗯，安心吧，我没事的。”

下一秒，她只看到近在咫尺的少年蓦得凑近，然后，轻轻地亲吻了她的眼睛。

宇智波带子下意识闭上了眼眸。

内心有些慌乱，有些复杂，与此同时，也觉得很是熟悉。

因为这个人过去……是真的很喜欢亲吻她的眼睛，他也很喜欢说……

“果然，瞳酱的眼睛，最漂亮了，是全世界最美丽的眼睛。就算是斑的眼睛，也只能屈居第二呢~”

“……”你那么喜欢宇智波的眼睛，真的是个千手吗？

“瞳酱，太好了……你的眼睛好好的，你的身体好好的，你……还活着……”

如此说话的瞬间……

少年一点点长大了。

或者说，千手柱间终于放弃了“沉浸于少年时光的自己”，真正回到了属于自己的现实中。

因为，他已经不需要在逃避什么了，也不需要再回头看向过去。

他的未来，此刻就在眼前。

然而，千手柱间在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后，做出的事情却与当年没什么区别——

他紧抱着眼前的少女，将脸孔埋在她的脖颈之间，而后，再度留下了滚烫的热泪。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瞳酱……”

“你身上没有真的发生那种坏事……”

“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

……

短暂的沉默后，宇智波带子选择回抱住对方，亦说出了过去曾经说出的话语——

“柱间哥，我好像真的经常将你惹哭……是因为我说话做事太过分了吗？”

“怎么会呢？瞳酱，没人比你更好了。这只是你的特权而已。”

“……”

“……”

“但是比起哭，我果然还是更喜欢看柱间哥的笑脸。”

“这取决于你，瞳酱。如若你想让我笑，我从今以后自然不会再掉任何一滴眼泪。”

“……”

“重点是……你愿意吗？瞳酱。”

“……”

少女没有回答。

千手柱间也就没有追问，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以及，尽情享受着这个空间破碎前的最后一个拥抱。

一个“意识上的拥抱”。

天空碎裂了。

一片片绘满了蓝天白云的碎片坠落而下，于半空中化为了类似于雪花的事物，纷纷扬扬地飘洒着。

草地就像是一张正被撕裂的画卷，自远方一点点地化为了虚无。

而他们，在“世界的尽头”，尽情地拥抱着。

最后的最后……

千手柱间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少女回答了“嗯”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