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着张海军的目光里，是一种可怕的敌意，好像张海军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大爷，你可不能这样看着我，我根本不是那男大学生，我才三十岁，四十多年前，我都没出生。”

“你是没出生，但我怀疑你就是那个男大学生的后代。所以我才问你父亲是谁，你既说你父亲姓王，那就不是了。”

“就是嘛，人长得像人的多得是。”张海军为自己开脱。

白玉兰望着室内的陈设，脑中石光电火般的闪过一幅幅画面。

曾经这儿，几乎天天宾客满座。

她看到了觥筹交错喝酒吃菜的人们。

看到了一个六七岁粉妆玉琢的小姑娘，看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忽然，她头痛欲裂，几乎要跌倒。

“咋了？”林虎将她护在怀中。

“头痛得很。”白玉兰说。

“是不是眼珠子疼，脖子疼，恶心想要吐？”老人慢慢走过来问。

白玉兰诧异，却点头：“您怎么知道？”

老人悠悠长叹一口气：“舍妹自打出生就带着一种头疼的毛病，每每发作起来，就是眼珠子疼，脖子疼，恶心想要呕吐，请了多少名医，都不见效果。”

“那么说，你就是他老人家妹妹的头胎转世？”柳小小的想象力很丰富。

林虎已经搀扶着白玉兰走出屋子：“到外面透透气，或许会好点。”

老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走进套间，从里面拿出一沓发黄的纸钱，点燃了，在白玉兰周身边燎嘴里边默默祝祷着什么。

说也神奇，纸钱燃尽了，白玉兰就觉得耳目清净，头也不疼了，眼珠子也不痛了。

她惊讶地问老人：“这是什么疗法？能不能把这方法告诉我？”

老人说：“舍妹每每发作的时候，家母就会用这个方法给她禳治，很有效果。没想到，在你身上，也起作用。就是拿纸钱一把，嘴里念叨大吉大利百病消散之类的话。”

头不疼了，白玉兰也有力气说话了：“大爷，我发现这儿最后一道院门是锁着的，我可以去看看吗？”

“可以，那就是舍妹生前住的地方。你们年轻人若是没忌讳，看看倒也无妨。”老人已经从腰间取出钥匙，前面带路。

白玉兰边走边说：“我记得，那院子东南墙角种着一株小枣树，我们去上海的那年，它刚结了两颗枣。”

老人转过身来，点点头：“你是舍妹投胎无异了。”

及至打开那锈迹斑斑的铁锁，众人进去，果然看见东南墙角有一株合抱粗的大枣树。”

柳小小也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这若非亲耳所听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这么玄乎的事情。”

张海军也愣在那里，他甚至觉得，这院子有几分眼熟。

想起来了，他常做梦，梦见他来到一个古旧的院子里，有个容貌倾城倾国的女子幽怨地看着他。

白玉兰指着上了锁的房门说：“这里面有一张拔步床，有六只紫檀木箱，里面有三只箱子装着书籍，两只箱子装着衣服，一只小一点的，装着首饰。”

白玉兰梦呓般地述说着这一切。

然后，她转过身，眼中渐渐涌出泪水：“您是我的二哥，白玉堂。”

老人的双手开始颤抖，眼中也有泪水涌出。

白玉兰抓住他的手，泪如泉涌：“二哥，是我糊涂啊，是我鬼迷了心窍……”

之后，白玉兰说出了很多过往的事情，甚至只有兄妹俩知道的事情。

老人老泪纵横，不住地叹息。

良久，他擦干了眼泪，对林虎说：“虎将军，我们白家前世欠了你的，今生，该还给你，那龙凤呈祥的青花瓷，还有那些金银首饰，都是你给玉兰的聘礼，当年，玉兰套婚后，我父母原本要归还聘礼的，但你的部队不知开拔到哪里去了，现在，物归原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