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平静的江面骤起波澜。

紧接着，一头体型巨大的鳐鱼尸体，浮出了水面，鲜血横流，染红了河水。

“哈哈，看到了吧？河妖已经被本道长抓住了！”

假道士站在船上，得意大笑。

他早就提前准备好了炸药，趁着开坛做法之时，丢入河中，炸死了一直鳐鱼，以此作为自己降服妖魔的证据。

其他渔民却不知道真假，以为河妖真的被杀，纷纷欢呼起来。

有人甚至想要直接下水庆祝。

但被秦阳示意段小小拦住。

“这只是一头河底深处的鳐鱼而已，并无危害。真正的河妖，闻到血腥味，只怕很快就要出来了。”

秦阳摇了摇头。

转而望向对面的玄奘，开口道：“法师既然有降魔之心，不如给我展示一下你的伏魔手段？”

玄奘原本被秦阳的话问得正不知如何反驳，听得此言，心中也生出了几分不忿，于是点了点头。

站起身来，拿上儿歌三百首，便欲登船，往河中而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

湖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漩涡之中，一条巨大的黑鱼破水而出，一口就将那河中央的渔船咬碎，船上的假道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被大鱼吞下。

黑鱼震荡着身上的鳞片，发出示威性的尖啸，尾巴拍打水流，登时掀起巨浪。

河边不少百姓都被卷入了水中。

那黑鱼凶恶残暴，如同脱弦利箭破水而至，玄奘见状脸色微微一白，但眼看有人受难，也只好咬牙上前。

可他并不会什么法术，只能顺手抄起旁边一根鱼叉，还没动手，便被黑鱼吐出的吸盘沾住，眼看就要被拉入水中。

“你的佛法，救不了人。”

秦阳见状，摇了摇头。

虽然知道玄奘不会就此被妖魔吞食，但凭他的手段，也不可能真正降服得了黑鱼精，若是继续耽搁，落入河中的百姓可能就要无辜受难了。

于是抬起手来，指尖凌空一点。

剑气锋芒闪现，噗嗤一声，便将黑鱼精的吸盘长舌斩断，后者惨叫着跌入水中，咆哮怒吼。

与此同时。

一直等候在侧的段小小也出手了。

无定飞环脱手变化，化作一片金光，狠狠打在河妖身上，顿时鳞片崩飞。

黑鱼精怒吼连连，翻腾起滔天水浪，但却依旧无法抵挡金环的攻击，最后只能钻入水中，作势就要逃走。

段小小的无定飞环虽然攻击力强横，可以将黑鱼精重创，但此时对方还在水中，若是一心要逃，她也无法阻拦。

只好开口求助秦阳：“公子，这妖精狡猾，要入水逃走。它这次是了大亏，如果逃走，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现身了……”

“除恶务尽。”

秦阳闻言，点了点头。

随即走到玄奘身前不远处，道：“法师，降魔须有雷霆手段，慈悲之心，在这种时候，没用的。”

说完。

只见他身上腾起道道金光，明亮如太阳，锋利似剑光，浩然正气澎湃汹涌。

霎时间，风雷之声汇聚周身，天地间所有光芒，此刻似乎都凝聚在了他的掌中。

正气凝结，挥袖间，洪流激荡。

震天巨响随即传来，震耳欲聋，波涛翻涌的大河，仿佛被一道天剑切开斩断，水流朝着两边扩散而去。

挥袖断江河。

水中的黑鱼精惨叫一声，直接被剑气斩成两半，滚滚黑血涌动而出，紧接着尸体便是燃烧起来，化为了灰烬。

只是一招，河妖当场被诛杀。

恐怖神威，震撼全场。

“河妖死了？”

“好厉害啊！这位公子，当真是法力通天，只是挥了挥衣袖，就将河妖诛杀，真是厉害！”

“这才是有真本事的人啊，太好了，除掉河妖，咱们以后可以放心捕鱼了！”

一众百姓都是赞叹连连，欢欣鼓舞。

秦阳却是没有在意这些吹捧。

他转头望向一脸呆滞的玄奘，后者此时脸色煞白，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却觉得，善恶有报，天理昭彰。这河妖作恶食人，犯下大错，理当有杀身之劫。法师，今日论法，看来是我赢了。”

他说着，转过身，招呼段小小，便欲离去。

今日来此，降妖除魔只是顺便。

主要是想见识一下这位转世的佛子。

结果却是有些失望。

现在的玄奘，还没有太多佛性，不值得他浪费太多时间。

不过。

就在他转身离去之际，玄奘却是站起身来。

开口道：“公子法力无边，抬手间就能将河妖诛灭，的确不凡，但如此粗暴斩杀，也是杀孽，世间恶行之人何其多，你杀得过来吗？”

“那就见一个杀一个。”

秦阳停下脚步，指了指还在泛红的江面，道：“河妖作恶，我以剑斩之，顺天理，承民心，何来杀孽？而我今日一剑，神威犹在，之后百年以内，此河中生灵将以此为戒，再不敢轻易作恶！”

“这……”

秦阳的话，掷地有声。

听得玄奘脸色再变。

他本来佛心坚定，认定佛法大爱可以普度众生。

结果先是在论禅之中，被秦阳问得哑口无言，又见河妖行凶伤人，自己却无能为力。

再听得秦阳的话，更觉五雷轰顶。

偏偏此时，周围的渔民们也围了上来，对着他指指点点道：“这和尚是真的疯了。河妖杀了我们那么多亲人，杀人偿命，理应该死，他却还因此指责除妖之人？”

“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都拿上屠刀沾了血，一句悔过便可既往不咎吗？真是可笑！”

“善恶有报，这才是天理！”

……

渔民们的议论，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玄奘闷哼一声，有些站立不稳，他仿佛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整个人恍恍惚惚，时而苦笑，时而摇头，丢下手中的儿歌三百首，踉踉跄跄地离去了。

“这家伙，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啊。”

秦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今日所为，其实并不是针对玄奘，只是论法过程中，起了争胜之心，倒没想到会使玄奘禅心受损。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

参禅论法，本来就是另类的一种较量，玄奘禅心受损，是他自己修为不到家，也怨不得旁人。

料想金蝉子转世之身，也不该如此脆弱。

经此一劫，或许还能让玄奘早日真正顿悟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