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咔嚓……砰---

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撕裂音，静谧的夜色中突兀的绽放出一朵赤红色的火焰之花，啪啦啦响的电路不时闪过一道浅蓝色的电弧。江云艰难的从早已四轮腾空的轿车里爬了出来。剪裁得体的高级西装已成褴褛，男人踉跄的向前奔行了几步，便膝盖一软跌坐在地上，用力揉了揉脸，身体没什么大碍，视野却仍然有些模糊。

夜色下的，是波光粼粼的滨河公路，远处城市五彩缤纷的灯光倒映在河面上，波光粼粼，摇曳生姿。那片喧嚣繁华的世界与这边昏暗孤寂偏僻的公路景象形成了鲜明对比，恍如阴阳隔世。

“这里就是我人生的终点吗？有点不甘心啊”

湿润的风吹过来，沁人心脾，江云深深的吸了口气，挣扎起身，踉踉跄跄的朝那片迷离的水光走去，后方燃烧的汽车处陡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升腾起数米高的火焰，将这方夜空照如白炽。热浪从背后席卷而过，如一记重拳将他掀翻在地。随后是一道明亮的车灯锁定了他的位置，有人走过来，远处更多的车辆也驶过来，车灯混乱不堪，大部分是警车，却被一些黑色的轿车阻隔在稍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在争吵，似乎有人在调节。河面上突突的，那是快艇的声音，几艘快艇游弋在河面上，似乎是防止他跳水逃走。

“这么大阵仗吗？真是的，又不是在拍电影”

江云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留下来的血水，索性席地坐下来，想抽烟，伸手去怀中摸索，没有…有些遗憾，这个时候，真的需要一根烟……。

四周，混乱的光线渐渐合拢起来，聚焦成一个光的牢笼，将他紧紧束缚其中，四周的黑暗中，人影幢幢，原本杂乱的人声逐渐归于沉寂，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视线之中景象并不清晰，心中却明白这次或许没有多少侥幸的可能了。

思绪飘散开去，不远万里，来到异国他乡，为的是什么？怀揣着儿时的梦想，来到传说中世界上最美丽的国度，学习最先进的生物医药学知识，不正是为了有一天能回去，让亲人不在承受病痛折磨，让社会变得更美好吗？

有人递过来一支烟。

“不是说科学无国界吗？”江云戏谑的看着来人问道。那人穿着笔挺的西装，一丝不乱的头发在灯光的照射中，升起了一层光晕，熠熠生辉。男人掏出火机，用手挡着风，为江云点上了烟。

“江云，何必那？交出疫苗来，留在这里生活不好吗？这里是世界上最自由的国度，有什么东西是这里没有的？你回去又能得到什么？”

江云抬头看了眼男人那已然染成淡金色的头发，金光闪闪的，摇了摇头：“不适合我啊。”

“你太固执了。”

“所以我是你的投名状喽?”

金发男沉默了一会儿，也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江云，不是谁都可以和你一样，只靠着梦想就可以拼搏前行的，大家为了疫苗这个项目已经付出了所有，现在终于有了成果，你却要带回国去，你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你这样太自私了！”

“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

“疫苗和你都不能回去，你必须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呃…….一起研究一起工作。”

“我要是不同意那？”

“江云，别逼我们，你是个天才，有无限可能，不应该到此为止的。”

“呵呵，有点意思。”

“……赚钱吗，不丢人。”

“嗯，我理解”江云抖落下烟灰，烟已经烧的很短了：“其实我已经联系了国内部门，那边已经答应为你我还有团队的其他人安排了薪资不错的岗位，至少我认为是很不错的待遇，家属也都有安排”，为此我做了一份方案，在我的电脑里……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心急。

“……我。”金发男迟疑了一下儿，似乎想要继续分辩些什么，却终究只是说到，“抱歉，大家只是想要更好的生活。”

“没什么，我不怪你们，从过去到现在，一直是我走在前面，一直是我在替大家做决定，大家兄弟一场，也该轮到你来试试了，希望你的选择是正确的，要保护好大家”。

“江云，你就不能留下来吗？那边向我保证过的，只要你留下来，我们会获得最好的薪酬待遇，会优先支持我们的项目，提供最先进的设备和优秀的人员。

江云笑了笑，站了起来，用力丢出手中烟蒂，一点赤红随即被周遭无尽的黑暗吞没。“这种没有底线的国家，留着我们，是因为我们还有利用价值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如果我留下来，你还有什么价值？”江云转过头来看着金发男子，平静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严厉，“你以为你是谁？”

“呃……”面对江云平静似水的目光，金发男子竟然一时语塞。

“疫苗的最终配方我不会告诉你的，这样你们就还有价值，他们还需要你们继续研究，虽然没有最终配方，但剩下的工作对于你们来说，也很容易了，你缺的只是那一丝丝的灵感。是那临门一脚。至于研究成果什么时候交给他们，你们自己拿捏吧”。

“一丝灵感吗？所以天才是你不是我啊”闻言，金发男不由得叹了口气，苦笑一声道。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江云将头转向一边，最后看了一眼河对面那灯火辉煌，繁华喧嚣的不夜之城：“果然很美啊”。

当江云回过头来，再次面对金发男时，竟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金发男子的额头。“goodbyemr.*******”食指微动，江云扣下了扳机。

灯光聚焦的河堤上，立刻响起了密集的枪声，顷刻间，江云身上绽放出一朵朵血色之花。金发男怔怔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尸体，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枪里没有子弹吗”？

微凉的夜风中，金发男子面色铁青，久久不语。

有的人活着,却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却还活着.

“似乎是一个有趣的人那，可惜了”夜幕垂垂，似乎有老者在叹息，又或者是风在低吟，地面上警灯闪烁，人影幢幢，却无人留意。只有一团似有若无的白烟，随着河风盘旋而上，消散在星光璀璨的夜空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