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筝筝眼尖的看见王氏嘴角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她压制下去了。

很得意？

真是有趣呢，那看看还能得意多久！

江筝筝给白书使了一个眼色。

白书上前为江大川把脉，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

王氏焦急道：“大夫，我儿到底怎么样？”

“伤拖得太久，怕是难……”白书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闻言，苏氏最为激动：“大夫，还有办法治好我夫君？不管多少银子，请你一定要想办法治好他！”

白书：“他的膝盖骨坏死了，想要站起来，除了重新接骨以外，还要换一块膝盖骨。”

“我的！用我的膝盖骨！我一个女人家本就不怎么出门，站不起来就站不起来了。”苏氏自告奋勇道。

白书却摆摆手：“这可不行，得用至亲之人的膝盖骨。比如血脉相连的母亲啊，兄弟啊……”

江筝筝看向王氏，意味深长：“伤在儿身，疼在娘心？祖母恨不得折寿，也想让我爹好起来不是吗？”

“那么，祖母可愿意将膝盖骨给我爹呢？”

“我愿意！”

出乎意料的答案，江筝筝蹙眉。

江大川听到母亲毫不犹豫的回答，一点都没有感动，他早就对王氏死心了，更不会去从她的身上讨亲情。

“只要你能好起来，娘就高兴。”王氏哭着喊着，看起来倒真像是担心江大川似的。

江大川冷言冷语，“你走吧，你的东西我是一分都不会要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犟！”

闻言，江筝筝抬眸看向王氏，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原来如此！

并不是她真的多爱这个儿子，也不是真心愿意将膝盖骨给儿子，之所以毫不犹豫的答应，是因为她算准了这个儿子他绝对不会要！

江筝筝眯起眼睛，上前，挤开王氏，将两人分开，自己握紧父亲手。

江筝筝的声音铿锵有力：“孩儿愿意将膝盖骨给爹！”

走王氏的路！让她无路可走！

江大川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回过神，本来脸上很是冰冷，现如今却是热泪盈眶，流下两行泪。

他哽咽：“筝筝，爹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可爹怎么能连累你！爹已经老了，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残废就残废了！”

“还请爹成全孩儿的一片孝心！”

闻言，王氏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苦命的筝筝！”江大川看向女儿，心疼不已。

他因此愤怒，语气带着恨意：“大房一家害得我们还不多吗？”

王氏今日过来努力表现慈母，除了骗大房回去以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是为了二儿子。

王氏声音沉沉：“老大，话可不能乱说。”

江大川抿唇不语。

母亲一直偏袒几个弟弟，久而久之，他也养成了习惯，只要母亲一帮他们说话，他就会沉默。

见大儿子又变成了闷葫芦，王氏板着脸，“老大，既然筝筝自愿将膝盖骨给你，你就成全她的孝心吧。”

一个赔钱货，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倒是可以给家里做点贡献。

等老大能站起来了，再劝他回老宅。

到时候老大一家子赚回来的银子，都是自己的。

江大川坚决道：“不行！就算我死，我也不能害了筝筝！”

“你想一辈子做一个残废吗？如今筝筝自愿将膝盖骨给你，求你成全她的孝心，你就成全她吧。”

江大川低着头，像是什么也听不见。

王氏见他这一副死样子，恨铁不成钢道：“你不愿意要筝筝的膝盖骨也行，你们搬回老宅吧！”

王氏语气放软，仿佛真心实意为他设想，“老大，你现在站不起来，你们又住在镇子上，也没个亲戚照顾，到了晚上若是有歹人上门，你连保护妻儿的能力都没有！还是回老宅吧，老宅安全，娘都是为了你好。”

江大川有些动摇。

江筝筝冷笑：“老宅安全吗？”

“若老宅安全，我怎会变成这样？若老宅安全，我们用得着搬出来？”

王氏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已经数不清，自己在筝筝手下吃了多少次败仗。

小孽障，一定是自己的克星！

江大川看向白书，坚持道：“大夫，我不需要任何人的膝盖骨。能不能重新站起来都看天意，我并不想用别人的残废换我的健全。”

一直安静看戏的白书听到他这番话，不禁有些意外。

“若是如此，你怕是要吃不少苦头，而且吃了这些苦头也不一定能站起来，你不后悔？”

“不后悔。”

江大川觉得母亲和女儿能提出愿意将膝盖骨给自己，自己就该知足了，哪能真的要。

“接下来，我会打断你的骨头，重新为你接骨，这个过程会很痛。”

“没事，我不怕。”

众人被请了出去，屋中只留下了白书和江大川。

看着紧闭的房门，苏氏来回踱步。

江画伸手拉住她，轻声劝：“娘，别担心，爹会没事的。”屋内，传来一声又一声压抑的痛呼。

苏氏止不住落泪，哽咽道：“每次都是这样，我害怕，害怕下一次……”

他会连命都没了。

江筝筝看了一眼王氏，此刻的王氏原形毕露，并没有担忧和紧张的神情，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江筝筝沉声：“如今我们已经分家，以后我会赚大钱，不会让父亲吃苦。”

王氏握紧了拳头，心下懊悔不已。

不该分家！一定要想办法把老大哄回老宅！

江画补刀道：“如今我爹下不了床，就算祖母想办法让我们搬回老宅，服劳役的时候，我爹也是去不了的。”

江画这个死丫头也被江筝筝带坏了！

这话不中听，却不无道理。

王氏只感觉头痛不已，眼前发晕。

门从里打开，白书走了出来。

苏氏忙上前询问：“大夫，我夫君他怎样了？”

“暂且无碍了。我去给他抓药。好好养着吧。”

白书说要出去帮忙弄药，王氏忙追问江筝筝，“花了多少银子？”

江筝筝冷淡道：“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

“死丫头，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关心才问！”

“收起你的关心，我家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