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作然心中微震，瞧着傅青淮双眼还红红的，娇俏可人。

在外雷厉风行的傅大人，在他面前却是个任他摆布的小女人，这种满足感真叫卫作然着迷。

“好，那我也当真。”

二人和好如初，傅青淮便觉得脖子上的伤也不算什么了。

她脑海中闪过阿大双眼充血脸爆青筋的模样，有些伤感起来。

阿大是裕王的人没错，可是他对自己堪称尽职尽责……

然而立场不同。

“怎么还叹气了？”

“阿大……”

卫作然眼中闪过凌厉，不过说出口的话却还是温柔的，“裕王曾也杀过许多人，替他卖命，死有余辜。”

“裕王他、他同我说，我不能叫人知道我是他的‘儿子’，不然第一个死的就是我，我不明白。”

既然今日都已经成了这般处境，傅青淮便鼓起勇气想要问个清楚了。

卫作然却轻笑，“他是骗你的，为了控制你，让你觉得他是爱你的好父亲。”

“我能感觉他说的实话……”

卫作然顿住一瞬，“如此，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了，不过既然你相信，那就照做便是。”

傅青淮并不怀疑，只是有些失落地点头了。

“好了，不说他了，明日我去叫人给你请假，你这样是上不了值的。”

傅青淮刚要点头，突然想起傅青跃，便有几分着急。

“我弟弟——二房的那个弟弟，他杀人了，如今正在刑部大牢！”

“是吗？”卫作然平淡问，“怎么杀的？”

傅青淮只顾着急，连忙说：“他母亲应当知道，可是我们没问出来，如今便是我叔母家准备疏通关系了，我、我——”

“你帮不上忙，也不能帮。”

卫作然坚决道。

“我知道，就连二叔也没叫我帮忙，可是我心中不免担忧。”

“刑部那边我会照应一二，你只要安心养伤即可，有什么消息，我很快通知你。”

傅青淮叹气，“如今也只好这样了。”

第二日，傅青淮称病不去大理寺的事情便传遍了大理寺跟刑部。

大理寺众人皆在想傅青淮在避亲。

不过刑部却不这般想。

“这厮该不会是不敢了吧！”

“哼，他不给面子，硬要逼死王大人的儿子，这回轮到他傅家人，他却成缩头乌龟了？”

“你们都说错了，这小子年纪轻轻却滑不留手！”

“赵大人，何解？”

“如今他称病，自然可以避开傅青跃的案子，但大理寺待他如珠似宝，若我们判了傅青跃死刑，案子送去大理寺，大理寺那群家伙自然使力，他却被摘出来了，依然是秉公执法的傅青天！”

“被赵大人这般一说，竟真是这样！”

“还是赵大人深谋远虑！那我们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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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淮被卫作然哄着呆在家中，原本难得清闲，可是她却闲不下来，好不容易等到卫作然回来，她心中才稍安。

“如何了？”

“定了，剥夺他举人身份，十日后行刑——杖五十，流放幽州。”

傅青淮先是松一口气，可是旋即紧张起来，“杖五十再流放，别说这五十下挨不挨得住了，就是打完还活着，再去流放，跃哥儿九死一生，怎么活得下来？”

“也无事，届时你们家人派人跟去，再打点好就是了，总归能保住一条命。”

傅青淮并未因此而心定，她原地踱步喃喃道：“不……刑部不会这么简单就容跃哥儿活着，他们是来报复我的。”

正喃喃着，傅青淮猛然停住脚，“十日！”

为何十日后行刑？

刑部这是在逼她出面，疏通关系！

这个时间是留给傅家行贿的。

这是阳谋。

如果是死刑，案子必定会到大理寺，所以刑部并不犯险判死刑。

如今不是死刑——傅家不行贿，不疏通，任由跃哥儿被行刑，那他一定会挨不住五十下。

行刑也是有讲究的，下手轻重都是由人调节，就算是没挨住死了，也怪不到刑部头上。

就像白芙也被杖打，可是因为大理寺的人同情她，所以便特别宽容手轻。

但如果傅家行贿，可能会被捅出去，她会被牵连不说，整个傅家都会受到影响。

然而，傅青跃仍有活着的希望……

“如此计谋……”

傅青淮叹息着将心中所想说给卫作然听。

听得他轻笑一声，“乖乖，你是成长许多。”

都这种时候了，得卫作然夸奖，她也害羞兴奋不起来，黯然说：“现在可怎么办……”

“好办，让那小子死就是了，总归人是他杀的，他抵命。”

傅青淮噎住。

卫作然观她表情，便说：“心想着，自家弟弟，不忍心是不是？”

闻言，傅青淮惭愧垂首，“我的善心都是假善心。”

没牵扯到自身，她才会发善心罢了。

慈云庵那庵主才是真慈悲。

唉。

没容她失落多久，卫作然一把将她揽进怀中，“人非圣贤，有私情很正常，莫要苛待自己——你还受着伤，替那种人操心什么？”

“像你说的，总归是自家弟弟，二叔对我还是很不错的。”

“可你要真的出面，傅家会被影响，连你的仕途也会。”

选一个从小欺负奚落她的弟弟，还是选自己本就坦荡光明的未来？

其实不用选的。

但是傅青淮心中还是不忍。

这时，卫作然捂住她眼睛，“想要硬下心肠很简单——不听、不看。”

“那事后呢？内心不会受到折磨吗？”

卫作然顿住一瞬，眼中墨色翻滚，缓缓吸入一口气，松开了手。

“命就是命，死了的人不会白死，但我们可以替他们报仇，让施害者知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傅青淮苦笑，“若跃哥儿真杀了人，那也就是他的命了，没处给他报仇。”

“你也知道？”卫作然平复过来，又笑，“如此，别管就是了，安心养伤。”

傅青淮是听从他的按捺住了，可是三元却来南薰坊的院子找她，“二奶奶说了，你要是不回去，她就死在大奶奶面前！”

傅青淮皱眉，刚要开口，卫作然便出来道：“让她死。”

三元错愕看向卫作然，又瞪大眼看傅青淮。

没料他们是住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