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六月二十四，是七月二十二号，戚薇跟着妈妈返回京城，第一时间就要去看看丁文东回来没有。

现在的高考成绩当然还没有下来，想查分数还得等待，张妈妈觉得女儿已经疯癫过度了，当着妹妹一家人训斥她一顿，要求明天就跟自己一路回家。

没想到戚薇已经心性大变，没有再作出强硬对抗态度，而是笑着说：“放假了啊！你就让我在这陪着表妹多玩几天吧！东子在老家买了块地，我得去看看什么情况吧！”

事关女儿未来家庭问题，张美娟就不好说什么了，但女儿和东子的过分举止，作为医护工作者，她有必要提醒这个度和危害后果问题。

但现在是在妹妹家，还有个黎萍寸步不离地跟着，就没法说得太明显。戚薇撒娇一下，妈妈就没辙了，只要女儿快乐幸福，自己的担忧就暂时不见了。黎萍当然是要跟着出门的，两人合骑一辆自行车，就到梅家胡同来串门。

她们傍晚凉快时才过来，看见面馆门口的突路霸上落满了灰尘，却没见到东子人影，也没见到李吉，就到后面丁家看看。

刘玉凤匆匆跑过来迎接，拿来两瓶饮料，说：“出事儿了！李爸爸昨天早上去出摊，被车撞了，东子哥从老家刚刚回来，车都顾不上开，带着墩儿哥就跑了，去医院了。”

墩儿是李吉的昵称，他的外表现在和胖墩儿已经没有任何关联度了，东子愿意这么叫，黎萍也跟着叫。

“在哪个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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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知道名字啊！就是奶奶原来住院的医院。”

梅奶奶看见戚薇来了，就很高兴。她早已不再装聋了，立刻就说：“复外医院，那里离他家最近，唉哟！天杀的司机，大清早的慌魂吗？跑那么快干什么？”

李爸爸伤势很重，肢体部分伤势已经处理过了，输了十几个血袋，最重要的是脑部撞击，已经做过检查了，情况很不乐观，全身都是绷带，一直昏迷不醒。

颅骨里面有血肿，影响到血管，颅内压力加重增大的情况下，加上本身就有高血压和脑血管问题，随时会爆裂。

李娟和李妈妈都围在病房里，一看东子回来了，李娟就哭着说：“你们可算回来了，东子，你的手段高明，快给爸爸看看吧！医生都没办法了，开颅也不一定有效果，就要放弃治疗了，我们坚持要求才这样听天由命的，欸——欸——”

“不要着急，有我在你们就放心吧！我先看看再说。”

他搭手把脉，左手右手摸了一会儿，又翻翻眼皮，说：“我去和医生谈谈吧！”

李加就在门外坐着，说：“人家都下班了，说我们不要抱太大希望，能熬过危险期才有有希望。”

“那就找值班医生，至少要看看片子吧！”

夜班医生还没来，护士站的护士见到丁文东，两眼直冒金星，别说看病历了，就是想看别的也让看啊！

戚薇两个赶来时，丁文东刚刚从护士站出来，而李吉被派回家取金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递给他一个黑紫色小盒子。

“你们都去吃饭吧！我和妈妈陪着就行！等会儿给我带点儿，今晚我在这儿做陪护吧！”

戚薇说：“走吧！娟姐，大哥也熬夜累了两天了，吃完饭回家休息一下吧！有东子在就没事儿！”

这个病房里有四张病床，只有两个病号，另两张床上都是住着陪护，上面是自带的被单毛毯，现在虽然还在伏天里，因为下了场雨，晚上也很凉快。

病床之间有拉帘，是医生检查患者时或者给患者擦洗换衣服时遮挡视线的，大热天里大家都图通风凉快，没有拉开。

丁文东对李妈妈说：“上半夜你先守着，下半夜我守着，开了一天的车，我先睡一会儿。”

李加原本想跟东子一起陪护的，东子坚持叫妈妈陪着，把他赶走了。娘俩把围挡拉开，在病床边上说些悄悄话，说给李吉介绍了个女朋友。

李妈妈惊讶起来，说：“哪里的啊？出去一趟就这么多事儿？你也真是的，自己的事儿才刚搞明白，三儿还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就急着给他找对象？”

“刚才跟戚薇来的姑娘，你没见到吗？她是十四中的，也是今年参加高考，他们在一起商量考题，就有点苗头，然后我们一起旅游，遇到暴风雨，他俩挤到一个帐篷里去了！”

“啊！那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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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管他们，你就装作不知道。他们起码也得谈几年吧！还有就是五一后我回姥姥家那边，我看阿绣家后面有块林场，没人管理，就给买了下来，不对！是承包下来，包了六十年，承包费才五万块钱，请机械整理一下，雇人管理着。以后，你不想出摊了，就回那边住闲享享清福，咱有果园有鱼塘，能养猪养羊养鸡鸭，还能自己种个小菜园，多方便啊！”

“咱就是劳碌命，哪有那时间啊！”

“等我爸伤好了，咱就不做这服装生意了，早出晚归的，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你俩就去那边带孩子吧！等孙子能上学了再回来，不要那么劳碌了。”

“唉！胖墩的成绩还不知道怎么样？还有小四和五妮儿都在初中，也不知道小四儿能不能考上重点高中，我哪敢离开啊！你还是快睡吧！”

说是看护着李爸爸，肯定不是怕他跑了，他像个木乃伊一样，很可能会转变成植物人。守着他是因为他身上插着几个管子，下面却没有专用塑料袋，只是用个瓶子接着，尿管更是连接个痰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淅沥沥一阵三月小雨，那气味太大，得及时清洗更换。

到了下半夜，丁文东准时起来，叫李妈妈躺下休息，自己坐在李爸床边。

夜深人静的，温度降下来，外面就很凉快，他把窗户打开，邻床的一家人也没有任何反应。那个患者是个年轻人，工厂上班时，操作失误，被架子砸伤，陪护是他兄弟，瞌睡大，来这里守夜也是个个摆设，哥哥要解手还得喊他。

丁文东拉着李爸的手，感受着窗外风中的气息，今天是大暑节气，应该注意一些交气时间和切入点。

一边想着，开始注入一丝气息，“手之三阳，从手走头”，他要在子时来解决头的问题。脑子的病患最关键，四肢和脏腑的问题都好医治。

一股热流上行到伤处，就被阻塞不动了，他可不敢使劲儿冲击，原本就绷得很紧的血肿包块，被刺破了就麻烦了。保守消肿清淤梳理经络，激发自身潜能是最佳办法，但时间有点紧张，毕竟已经过去四十个小时了啊！

李妈妈本事就愁得睡不着，加上李吉的事儿，哪里睡得着，就眯着眼看着东子这样那样小动作。等她看见东子拿出个针夹，坐在老头子床前，她还以为是梦境。

......

等东子重新坐下来，继续握着老李的手，她才稍微清醒一些，问：“东子，刚才你做了什么？”

“没有啊！我一直坐着没动啊！”

现在的吊瓶没有五十毫升一百毫升的小瓶，全是五百毫升的大瓶，加了药就更多，护士给输液架上挂了三个瓶子，足以一夜不用来看。

丁文东看看表，才一点多点，第二瓶还有大半，就避开脑袋，继续梳理其他经络，输入真气驱动血气尽快通达全身。

植物人同样有正常生理机能，只是大脑意识阻断，神经控制不了身体。

李爸被撞击颅内组织水肿，挤压血管神经导致昏迷，消肿了就会慢慢康复。血也是输送氧气的通道，长时间不消肿，导致脑组织缺氧时间过长，也是不可逆转的损伤。

时间就是和生命赛跑，但又不能操之过急。只能等待针灸起效，奇迹出现。

这次回乡下，就感觉会有事情发生，心神不定的，就起了一卦，事情应在李吉身上，细看一下，卦象是父母有忧，血光之灾啊！不能久留，住了一晚，第二天夜里就急着赶回家。

听说东子回来了，王大舅就来问小林的情况，说小林给家里写信，他也没提尹红的事儿，他们是不是住在一起，尹红是不是怀孕了？

丁文东心急如焚啊！感知到家里有事发生，不知道什么事儿，血光之灾是大事儿啊！地里庄稼都顾不上去查看，哪有心情和他讲这些事儿。就说：“没有住一起！你们办错事了，应该让他们在家先结婚就好了！小林在工地看场子，学习水电安装维修，尹红不愿去，年龄也不够，在饭店帮忙呢！”

和王大舅一起来的，还有王志峰的妹妹王志楠，她身边还有个很引人注目的张扬。王大舅失望的回家，临走时又说：“等秋后我去看看吧！”

王志楠那天拿到大哥专程送回来的习题集，听大哥嘱咐说不能泄露，就十分激动，难道说这是东子外甥搞来的内部试卷？她是个聪明人，刚才在林场时为什么不当面交给自己？那肯定是顾忌身边这两个人或者其中一个人吧！转念一想，东子为什么会有张扬的照片？可那个人和张扬确实很像，这是怎么回事呢？

张扬的家在张寨，离自己家还有三里多地，她父母双亡，跟哥嫂住在一起，要说能和东子牵扯上关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王志楠顾不上吃饭，点起油灯，就来看这套试卷，顿时觉得开了眼界，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出题方式就像陌生对手，从意想不到的地方来一刀，有点招架不住啊！

既然认定这就是真题，她哪里还有瞌睡？一口气把第一套试卷写完，直接趴在床边桌子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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