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京城的另一面。

皇城，

未央宫，太庙正殿。

在长明灯的烛光照映下，这座已有上千年历史的庙宇透出岁月的沧桑悠长，而在殿内的墙面上，挂着一幅幅大周先帝的画像。

秦似道就这么带着女帝一幅幅的看过去。

到了正中心的供桌，只见上面立着几尊石像，除了中间那尊，左右两侧的石像代表的都是大周历史上文治武功彪悍青史的大帝。

曾几何时，

秦凤廷的梦想就是在她故去以后，自己能作为一尊石像被摆放在这上面。

但是……命运弄人。

石像估计没指望了，

她还很可能要以周末帝的身份为代表结束自己的一生。

望向供桌中心的那副老者石像，

女帝的眼中透着哀伤。

当初，她秦家文圣还在的时候，诸圣何时敢插手过人间事？那时候的他们，都像是人族的一位位守护神。

但是岁月悠长，

总是沧海也会化作桑田，更何况圣心呢？

自文圣故去以后，千百年来，诸圣愈发过火，不仅把持文位才气，还行使圣权以斩皇权，方便自己更好的把持人世间。

诸圣，早已不是最初的诸圣了。

昏暗的庙堂内，

贾似道也望着那因为圣人陨落，而和平常石像无异的文圣雕像。

沉默半晌后，

他忽然开口道：

“凤廷，你可知道。”

“其实百多年前，我们秦家就有过一次被斩恩泽的危机了。”

“……”

女帝哑然的抬起头，

这件事，她真的没听说过。

秦似道面色沉凝，指着文圣旁边的一尊石像：“是她，想出办法，又延续了大周朝廷百年。”

女帝向他指的方向看去。

供桌上，秦似道指着的那个石像明显和别的石像不太一样。

因为其他的大周大帝，

做下赫赫一番功绩的时候，年龄都比较大了，所以石像上的都是一群老头，唯独那个石像不同。

石像的主人很年轻，

她穿着一身长裙，面容绝美，透着一股深深地知性优雅。

这尊石像女帝并不陌生。

这是她童年的女神，

每次来到太庙，女帝都会被她的绝美打动，并羡慕对方能作为唯一的女性石像被摆在供桌上。

所以女帝从小的梦想就是像她一样。

在青春期里，

有两件事曾让女帝感到困惑。

一是，她的女神为什么要戴眼镜这种无用的东西。

二是，她的女神到底什么来历。

要知道，

整个太庙里面，

所有画像以及石像的主人是谁女帝都清楚，唯独这尊石像的来历不明，她也曾经追问过太庙庙祝以及父皇，但二人都言辞闪躲，不肯透露。

女帝曾猜测过这可能是一位逆帝，

就是历史上曾做下过谋逆夺位之事的先祖，这样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她在供桌上有石像，父皇却不肯告诉她名字。

她任上可能有大功绩，

但得位不正，死后遭到清算，因此入了太庙也只能隐去姓名。

如今看来却是她脑洞太大了。

正当女帝思索的时候，秦似道看着那尊石像，继续开口解释道：

“百年前。”

“那时候工业已见端倪，大周生产力、人口都呈爆发阶段，但这个时候，诸圣却觉得旧有皇权不适合已经能隐约窥见的新时代，因此便想要废除皇室。”

“这时候，此女从天而降。”

“她叫宋知溪，在皇室值此危难时局的时候，她献策改革教育，改良那时落后的书院科举制度，并提出了小、初、高、大四个阶段的新时代教育，并提议动用全国力量兴建学堂学院，缓解学阀垄断知识的局面，以让全国的教育人口也能跟上工业的发展速度。”

“……”

女帝听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脸上往常的威严也不见了。

秦似道又看她一眼，道：“你知道这个改革献策，当时感到最为高兴的人是谁吗？”

“……”

女帝很想说肯定是皇室啊。

毕竟王叔都说了，皇室当时能保留下来也和这个策论有关。

但想到这的时候，

女帝忽然想到了更深处。

能一言废立皇室的，除了诸圣还能有谁？因此……

秦似道点了点头：

“没错，最为高兴的就是六圣。”

“他们的位格，和天下读书人的数量，质量息息相关，若读书人的数量能够井喷，那他们的位格也就越稳固，因此，为了更好的实行这个策略，皇室被保留下来，又延续一百多年，直到今天。”

“……”

女帝忍不住点了点头。

难怪那个所谓的奇人，时不时就会从自己父皇的嘴里蹦出来，原来女神就是那个奇人，而且还对大周的社稷有这等大功。

只是可恨，

一百多年后，眼见教育体系已经完善稳固，六圣又开始了卸磨杀驴。

也怪自己……若不是她也不会那么快的。

“你知道吗，凤廷。”

秦似道不准备给她更多的反应时间

转头看向女帝：“那保下大周社稷百年的宋知溪，其实是域外之人。”

？？

女帝懵了：“……域，域外之人？”

她对这个概念没什么感觉，

印象里唯一和域外沾点边的，也就是当初被诸圣以及秦家文圣一起，联手驱逐出去的堕圣们。

时至今日，

为了抵御那些堕圣，六圣都得无时无刻的守护在穹顶之上。

“不是堕圣他们，是另一个世界。”

“一个…和我们极为相似的世界。”

秦似道嘴里说着惊人之语，

望着眼睛逐渐瞪大的女帝，他补充道：“那个世界也有读书人，而宋知溪，就是从那个世界掉落到我们这里的读书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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