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祁烨出列回答，“儿臣愿代父皇领兵出征。”

皇帝道：“你莫要应的这般爽快，你可知朕说的击退是到何等地步？”

梁祁烨道：“儿臣会带领大燕铁骑深入草原腹地直袭敌营，父皇若要施仁政，儿臣便留一线，逼瓦剌俯首称臣签订合约，如楼兰昆仑等部落一般年年纳贡，父皇若要施暴政，儿臣便赶尽杀绝片甲不留，火烧草原，从此再无瓦剌部落。”

他如此大放厥词，让朝臣暗暗嗤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北疆那么多精兵强将都做不到的事情，就凭他一张嘴？

皇帝倒是对他颇为赞誉，“你有此等志气，朕很是欣慰，朕便令你从军畿大营及山西湖北等地调军五万前往桐城，与燕将军共同协商作战，此战若得胜，你归来朕便立你为储。”

梁祁烨领命，朝中有人问：“若此战败了呢？”

梁祁烨道：“若战败本王无颜回京，与十万战士共存亡。”

战败是个什么概念，那是被敌方打的丢盔弃甲，甚至是攻破边城，这才叫战败，只要将敌军赶到关外，这都是战胜，只是大胜小胜的区别罢了，而梁祁烨此战就是要大胜，有些难度，但战利品也实在诱人。

梁祁烨这自信满满的模样，似乎已经打了胜仗回来准备立储了，梁祁煜站在百官之中笑容隐现，这也是他的机会。

宜黛听说梁祁烨领下了这个差事，忧心忡忡地为他收拾行囊，她知道此行是机会伴随着风险，只是心疼他要付出这么多才能得到皇帝的肯定，出身高贵如太子，得宠如梁祁煜，他们犯了再多错皇帝都愿意包庇，她为梁祁烨不平。

梁祁烨从身后拥住她，让她不要忙活这些，“行军打仗没什么好带的，必需品军营里都有，不必要的便不带了，你坐着，咱们说说话。”

他拥着宜黛去罗汉床上坐下，温暖的烛光下两人相拥轻语，让夜色慢慢流淌。

“黛儿，对不起，我又无法守着孩子出生了，这次我必须去。”

“无事，我已然吸取教训，孩子一定能平安出生的，我带着孩子在家等你回来，你要保护好自己，切莫为了打胜仗铤而走险，多想想我和孩子，只要活着，我们还有机会。”

梁祁烨许下那样的承诺，她也怕，胜败乃兵家常事，可皇帝的态度分明是不成功便成仁，他对这个儿子真的太苛刻了，更别提还有梁祁煜和景王虎视眈眈暗地里使绊子。

“我会在王府布防，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便以养胎为由少进宫，我怕皇后太闲找你麻烦，我给她找些事情做。”

宜黛轻声道：“皇后不闲着还有其他人呢，我会注意提防，你别操心我这儿，战场上的事情我帮不了你什么，你要多顾好自己。”

梁祁烨抱紧她轻蹭她的头顶，这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分离了，大局也该定了。

梁祁烨领兵出征，这一战至关重要，兵马未动粮草已经先行了，皇帝盯紧了兵部，没人敢在战争前动手脚，梁祁烨要么是死在战场上，要么是死在得胜归来的路上，战前还是安全的。

宜黛日渐显怀，还要忙活商行和女学的事情，月又白撂挑子不干了，她还得肩负起月家的生意，心里把月又白骂了千百遍，他要是娶了宜舒她帮着打理也就认了，那不是妹妹外甥的家资嘛，可现在这样算什么，月又白甩了宜舒导致宜舒被全京城的人耻笑，躲在王府不敢出门，她还得帮着打理月家的产业，她就是全京城最大的冤种。

好在月又白有点担当，回金陵打理好了盈盈的后事又来了京城，整个人变得沉默冷肃，来王府见宜黛也是公事公办，没有要和她叙旧的意思。

宜黛当然要和他说道说道，“盈盈芳华早逝我们都很痛心，我们会给她报仇，你还年轻，路还很长，报仇之后呢？”

月又白不语，他如今唯一的信念就是给妹妹报仇，没有别的想法了。

宜黛也就直言了：“你在大婚之日把舒儿抛下了，是不打算要她了么？你当年这样对华琅彩，如今又这样对舒儿，舒儿是无辜的。”

他对华琅彩是刻意报复，华琅彩是为她舅舅的暴行买单，说不上无辜，可宜舒一直是和他们同一阵线的，竟然也遭遇这种事。

“我对她没有感情，不会娶她，你给她另择佳婿吧。”

宜黛简直不敢相信月又白这张嘴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她一直认为他和宜舒之间即使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和友谊，如今他这般冷血，仿佛宜舒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月又白！你能不能有点担当，这是舒儿的终身大事，你轻飘飘一句没有感情便揭过不提了，你是今天才认识她吗？你们定亲三年了，这期间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反悔，你为何要拖到现在，若那天盈盈没有出事，你待如何，稀里糊涂的和她拜了堂，在婚后的某一天突然觉得没意思，又拉她去和离么？婚姻大事在你看来就如此儿戏，她是我妹妹啊，她但凡心理承受能力差些，已经去寻死了！”

“那她去寻死了吗？你也别在我面前大义凛然，她是什么想法你比我更清楚，不要和我说如果，我比谁都希望那天顺利拜堂。”

梁祁煜挑在那天动手，既是报复月又盈杀母之仇，也是报复月又白夺妻之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抢亲，他们把大部分人手安排在迎亲路上，没想到梁祁煜声东击西，对宫里的盈盈下手。盈盈身边一向防控严密，那天也是想着来参加哥哥的婚礼心情松散了些，没想到在他们最快乐的时候遭遇致命一击。

月又白不想怪罪宜舒，但让他心无芥蒂地再娶宜舒不可能了，他永远会想到和宜舒成婚那天是妹妹的忌日，往后的日子里他一看到宜舒就会想起梁祁煜，他没有办法再对着宜舒那张天真无害的脸宠溺有加，同样是幼年时遭逢大难，宜舒脱胎换骨过上了幸福的日子，盈盈却历经苦难后死在了最美的年纪，他真的不甘心，为什么这一切要让盈盈来承担，她才是最无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