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探子来报，大离庆历军似有异动。

其后又有消息传来，临渊与辽疆交界处的昌明山，前日凌晨忽升起一阵浓雾，雾气萦绕，站在山脚，只能瞧见一片烟云，边防军派一斥候小队前去查看，一去不回！

期间没有收到来自斥候小队的任何信号。

一天后，雾气不散，边防军总指挥使顾千翼遂又派遣一斥候小队以及一队先锋营士兵进山搜查，再次一去不返。

顾千翼不在派遣士兵进山，而是调派一营士兵在昌明山山脚下扎营布阵。

“雾气不散？”

南诗影眉头微皱，昌明山那里的气候并不潮湿，很少下雨，所以山间起雾绝不可能是自然现象，所以是辽疆听闻临渊与大离战事将起，要来参合一脚？

纪靳墨的手指点着桌案：“雾气的来源不明，不过驻守在昌明山下的士兵身体并未感到任何不适，想来雾中不含毒。”

“不一定！”

南诗影道：“有些毒素会通过呼吸道进入体内，一点一点的麻痹神经，可这个时间却相当漫长，这山间雾气不过刚起，还不能轻易断定是否有毒。”

纪靳墨觉得她话中别有深意，思忖了片刻后问道：“你是怀疑药王谷？”

“一点点！”

南诗影的大拇指与食指隆成了一个圆，指腹间留有大概一寸的距离。

谈及药王谷，南诗影的脸上换了另外一种神色，快速切换了话题：“西陵郡郡守遇刺身亡，栾文成却成了通缉犯，想来是鬼煞门动的手，奉权如今还在鬼煞门之中，生死不明，爷，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让鬼佬动动了！”

“你的意思是？”

“让鬼佬前往西陵郡。”

纪靳墨看了南诗影一眼，鬼煞门绑架奉权就是为了鬼佬，如今让鬼佬前往西陵郡？这算是不算肉包子打狗？

“现在的局面如同这茶水的水面。”南诗影瞧着桌上茶盏内犹如一潭死水的茶水，屈指轻弹杯壁，平静的水面倏忽间泛起层层涟漪，躺在杯底的茶叶随着涟漪摆动了起来：“只有动，才能掀起层层波澜，让藏在水底的东西浮现出来。”

“所以，你并不相信鬼佬当日的那番说辞？”

“爷难道相信？”

纪靳墨唇角微扬，过往种种哪怕亲生经历，也能在不同人的嘴里听到千八百种不同的描述，更何况他们未曾经历。

纪靳墨没有回答，但他却也算是回答了，不过比起这件事，纪靳墨其实更关心的是南诗影的选择：“所以，你是想要去西陵郡，还是昌明山。”

南诗影笑了，笑的灿烂。

“昌明山！”

“什么时候出发？”

“鬼佬离开京都前往西陵郡之后！”

……

柳府。

今日早朝，陛下提到了辽疆。

柳万钧的手指点着桌案，在揣度着圣意，他思忖间，抬头望向安静坐在椅子上低眉垂目的王骞承，自那日他见过王骞承并与他深谈过之后，柳万钧发现王骞承并非如他所表现出的那般纨绔，他虽然不知朝事，却有极其敏锐的洞察力与聪慧的大脑，柳万钧起了培养之心，所以时常让他前来书房。

柳城有些局促不安，自那日他让王骞承摆了一道之后，前来书房的人便从王骞承一人变成了他们两人。

柳万钧柳大人虽然慈眉善目，但柳城还是如老鼠见到猫般，不免肝颤。

“今日陛下提及辽疆，你们觉得意欲为何啊？”柳万钧忽然开口，柳城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茶水差点撒在桌上。

王骞承隐晦的扫了柳城一眼，柳城没敢抬头，暗中踹了他一脚。

二人的小动作未能瞒过柳万钧，柳万钧点名：“城儿，你先说！”

柳城的大脑一片空白，陛下提及辽疆就提了呗，思忖这么多干什么？若真有什么事，陛下早晚会说，如今将时间浪费在揣度圣心上，还不如让他去环采阁多听两首曲子呢。

柳城心中腹诽，可这些话却万万不敢说出来。

“嗯，陛下，陛下……”柳城绞尽脑汁，还是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柳万钧的太阳穴快速的跳动了两下，他压下心底涌上来的怒火，转而问王骞承：“骞承，你怎么看？”

王骞承沉吟了声，遣词酌句的开口道：“辽疆与咱们临渊相邻，中间只隔了一条玉河以及一座昌明山，如今咱们临渊与大离的边境起了战事，陛下可能……是担心辽疆会趁机发兵，到时候，大离辽疆一同进犯，咱们临渊就算是兵强马壮，也难免会在两方牵制之下，生出什么变故来！”

“不错！”

柳万钧眼睛发亮，越看王骞承越是喜欢，若城儿能有骞承一半聪慧，他便知足了，只是可惜……柳万钧叹了口气，见柳城一脸惊诧的望着骞承，一副‘这题你竟然会答’以及‘你确定你不是胡编乱造’的神情之间来回切换，差点没忍住拿起茶壶扔在这小王八蛋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