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秦行烈像发誓一样的话，顾昭脸上也不由动容。

她凝视着面前这张轮廓鲜明的俊美脸庞，看着那双眼睛中的坚定，顾昭相信，这个时候，秦行烈所说的都是真心的。

但是，他又能坚持多久呢？

当初秦佑谨向她许诺的时候，可比秦行烈看起来更加专注更加深情，但是没过多久，秦佑谨就把林雪容接进了后院。

后来，秦佑谨请求她冒险去骠骑营求援的时候，还跪在她面前举手发誓，说她才是唯一的正妻，未来的皇后，林雪容永不可能越过她……

然后呢？等待她的就是冷宫和背叛，羞辱和践踏！

以秦行烈的身份，他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更别说，元稚眉作为他的生母，天然地占据了伦理的最高点。

就像上一次，秦行烈明知道顾昭坠崖是元稚眉害的，不也没有能把元稚眉怎么样吗？

就算是顾昭不怕元稚眉，但是小小呢？

顾昭轻轻摇了摇头：“算了。”

秦行烈满怀期望地等待着，没想到却等到了这平淡的两个字。

他的眼睛瞬间黯淡下来，无法置信地看着顾昭：“阿昭？”

那双瞬间失去光芒的眼睛，让顾昭的心猛地一疼，不由地咬紧了下唇。

“阿昭。”秦行烈的声音似乎都在颤抖，“阿昭……”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秦行烈握紧了顾昭的双手，似乎害怕她立刻消失一般，“阿昭，到底是为什么！”

“是因为有了别的男人？”

秦行烈艰涩地问出了口，“因为你跟他在一起，生了女儿？”

“因为他比我更好？”

“他能让你当石城县令，能让你随时离开，随时回来？”

“还是因为什么！”

秦行烈越说越是激动，“阿昭，我只想知道，真正的原因！你若是不想要我，至少要让我知道真正的理由！”

看着秦行烈嘴角殷殷流淌的血丝，顾昭忍不住掏出丝帕，沉默地给他擦拭着嘴角。

秦行烈苦笑道：“阿昭，这点血，比我的心痛差得太远了。”

“你若是真的心疼我，就告诉我真正的理由！”

“不要骗我！”

秦行烈眼神格外执着，紧紧地盯着顾昭，眼底一片阴鸷：“是因为那个……何昭吗？”

他终于把这个名字说出了口。

但是秦行烈心中的忐忑却更加强烈了，他真的很害怕，顾昭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如果顾昭说，她真的跟何昭在一起了，因为何长缨的存在，她不能离开何昭……秦行烈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

他会心碎而死，还是会因为嫉妒发狂，去把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秦行烈自己都不清楚。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盯着顾昭的脸，不放过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又想听又怕听到她的回答。

顾昭怔了一下，这与何昭有什么关系？

“何昭？我不就是何昭？”顾昭不解地问道，然后才意识到秦行烈所说的何昭是谁，矛盾的情绪出现在顾昭心底。

如果她顺着秦行烈的话往下说，借势承认他所说的是真的，她已经与何昭在一起，并生有一个女儿，那么，以秦行烈的骄傲，说不定就真的彻底放手，再也不会纠缠她了。

如果她澄清了秦行烈的误会，接下来的问题必然是小小的亲生父亲是谁……而如果秦行烈知道了真相，这一辈子他都不会放弃。

到底应该怎么说？顾昭一时陷入了沉默。

“阿昭，你不要骗我。”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秦行烈嘶声乞求，“就算是拒绝我，也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好不好？”

看着秦行烈眼中的紧张和嫉妒，顾昭心头一软：“你啊，都想到哪里去了。”

“何昭这个身份，本就是祖母为了我而虚构出来的。”

秦行烈的表情定格，惊喜和无法置信交织在一起，凝成了一个格外震惊的表情。

说出这句话后，顾昭如释重负。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知道，秦行烈脸上的表情，让她觉得，刚才的决定似乎也不算错误？

大概这天下，还没有谁能看见厉王脸上出现这种神奇表情吧？顾昭甚至想道，她应该找个机会，把秦行烈这个表情画下来，以后可当成传家之宝……

顾昭缓缓说道：“你见到的那个何昭，是当初祖母从家生子当中挑出来，摆在明面上与人打交道的。”

“后来，祖母的人将我从悬崖下救了出来，送到了石城。”顾昭看了秦行烈一眼，果然，一听到“悬崖”这样的词，秦行烈就回过了神，眼神中显出疼痛之色。

“祖母见我不喜欢留在后宅，置身人后，就将何昭的身份补充了一些细节，让我当上了石城县尉。”

秦行烈长长地松了口气：“所以，那个何昭，和你并无关系？”

顾昭白了他一眼：“你也太小看我的品味了。”

何昭这个人物的设定，可是平平无奇，踏实勤奋，为的就是不引起太多关注。

再说，那个真的何昭，还是何家的家生子，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其他的东西。

秦行烈脸上已经写满了狂喜，他用力一拽，把顾昭搂在了怀里，欣喜地亲了顾昭面颊一口：“对对对，阿昭的眼光那么高，只会看上如我这般出色的男子！”

得知他假象中的情敌根本不存在，秦行烈已经喜出望外，刚才的绝望一扫而空。

顾昭这个时候就算是说外面下的不是雪，而是桃花，他都不会反驳。

秦行烈心中的喜悦无法排遣，只能不停地蹭着顾昭的脸，不停地亲吻着她。

顾昭笑着推他：“走开，别挨着我。”

“阿昭，阿昭……”秦行烈搂着顾昭的腰，像只超大犬一样在她身上拱来拱去，嘴里不停地低声叫着顾昭的名字，“我太高兴了，我真的好高兴。”

没有别的男人，顾昭没有喜欢别的男人，真是太好了。

“别乱动了。”顾昭想要推开这个突然黏糊起来的男人，“一会儿又扭到伤处了！”

秦行烈顺势就往上爬：“那阿昭来亲我，好不好？”

当顾昭回过神来，她已经真的主动向着秦行烈的脸吻了过去。

秦行烈顺着顾昭的方向转头，迎了上去。当品尝到顾昭的甜蜜时，他捧着顾昭面颊的双手都有些颤抖。

这一刻，在他的心中，所有阴霾和黑暗全都被驱散，春光普照，微风轻拂，鱼儿跃出水面，心底涟漪不息。

只是一个吻，他却已经在黑暗中独自一人走了很久很久。

好在，他终于找到了属于他的光明，并且将其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