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野战纪」

第0008章 两代人失踪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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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年开始,况烈明显感觉到院长对他的态度有了变化,虽然表面仍是器重与期待,但骨子里却透出了丝丝冷漠与怀疑。

况烈想,毕竟自己进入联邦后天智能研究院已有二十五年,多年专注于一个项目,竟然成果寥寥,他自己也觉得院长的态度变化可以理解。

况烈也旁敲侧击地问明白了,院长亓尤卉仍然坚信必须由后天智能统治人类,坚信后天智能永无所不能、会永远保持正确与理智,只有在后天智能的统治下,人类才能击败天魔、获得新生。

了解了这些,况烈心中徒唤奈何,不再与人讨论后天智能的光辉前景,开始韬光养晦,每天按部就班地去做他的研究,只管与人和平度日。

也是从这时起,况烈总感觉到自己的工作与日常起居似已被人监视,工作成果也时常受到不经意的额外关注。出于一种谨慎的态度,他去小木屋的次数也渐渐少了。

到况烈进入研究院第三十年,也就是距况野读到这封信的时间再回溯三十年,五十来岁的况烈被后天智能研究院以能力不胜任为由辞退。此时他向时年十五岁的况战简单提了一下他以往的工作,以及现在突然被辞退的事。

况烈说起这些,是让况战自己选择要不要拥有人工智能况婉的最高权限,成为其主人,让她辅助今后的人生道路。

况烈还顺便向况战转达他义父殷狂雷的问题,要不要收取林中木屋——黑铁钥匙配合双龙令牌即可收之。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问题,因为况婉此时已经绑定了小木屋,是小木屋的管家。

况战经过一晚上的思考,最后表示拒绝。但他答应了况烈让他收下黑铁钥匙的要求,并且提出自己要外出闯荡。

况战的想法追踪得到况烈的同意,义父殷狂雷也赠与他一个储物器具与一个高阶傀儡,作为江湖路上的保命之物。

况烈对况战表示,他目前已被监视,不知将来安危如何。殷狂雷因为是技术派专家,又有门派背景,本身实力强大,联邦后天智能研究院里暂时谁也不愿得罪他,因此自保无虞。

况烈嘱咐,如果哪天回来找不到父母,那么一定要找去义父,一起收了木屋,迅速隐姓埋名,远走高飞。说这番话的时候,况烈可能已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危机。

但就这样过了十余年,况烈仍然平安无恙,而况战则携带一英武俏丽女子同回故里。

原来这十余年,况战辗转去了人类与天魔斗争的最前线,因作战有勇有谋,屡立战功,由小兵积功升迁至千户长。他还因为人忠勇坦诚,与战友都能放心的各自将后背交给对方,因此结识了一帮生死兄弟,赢得了挚爱伴侣。况战每战必冲锋在前,最后竟因伤退役,回家疗伤。

也是在这貌似平静如水的十余年里,况烈夫妇、甚至殷狂雷也明显感到被人跟踪与监控。为免除麻烦,况烈也极少去那林中的小木屋了。

况战归来后,还没等他前去看望义父殷狂雷,后者听说义子受伤归来,已主动前来探视。在况家的家宴酒桌上,三位男子畅饮畅聊。

况战说道,当日在战场上所受之伤时,发现那是一种极为奇特的寒毒。况战中毒后战力日益下降,军中郎中束手无策,上司与同袍延医请药亦无效果。最后他只好挥泪告别军营同袍,携侣回家疗养。

殷狂雷详问况战的中毒场合、缘由、症状与后来战场上的解毒救治方式,又经过现场诊断,判断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奇寒之毒,而且毒性刁钻:中毒者修为会渐渐下降,乃至最后化为凡人。若化为凡人之后毒性仍未解除,况战还会渐渐丧失行动能力,变成一具活僵尸,最后乃至手指都不能动一下,直至生命结束。

殷狂雷择日拿来木屋中的所有适合寒毒的解毒酒,一一试验,竟无一对症,只能安慰况烈与况战,吉人自有天相。幸亏此毒并不立即致命,除每天子时发作时况战冷得如坠万年冰窟之外,日常行动与常人无异。只是真气日销,有退无进,修行之路,怕是永远断了。

原先殷狂雷送给况战的战斗傀儡,在战场上早已报销。隔了数月,殷狂雷送来两个新近制作的战斗傀儡,其战斗力差不多等同于况天,也就是化神初期水平,随手送给况战与新妇防身之用。

殷狂雷没有说的是,这两个傀儡约莫用去了殷狂雷私人积攒了三十年灵材异金的一大部分。况战夫妇对傀儡之道虽不在行,但心知珍贵,再三推迟不得,最后无奈收下。

话说况烈夫妇,对况战携妇归来自然是欢迎之极,对俊俏贤惠的儿媳妇无比满意,招待之热情,甚至仿佛冷落了十年征战归的况战。

到况战回家的第二年,刚刚年满三十岁的时候,况家迎来的第三代况野的出生。六十五岁的老头况烈喜出望外,事业上的挫败与被人怀疑监视的郁闷感也一扫而空。

待况野稍大一点,约莫半岁时,况烈与殷狂雷打了个招呼,告知去向,便举家南迁,从极北寒林附近小城去了联邦北郡最南端的雷尼尔城。

雷尼尔城建在群山之南、大江之北的一大片平原上,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气候宜人,更适合小孩成长,也适合况烈疗养。

搬到联邦北郡雷尼尔城后,况家此后的事有些可以与况野的模糊记忆相印证。一家人确实是购置了一户单家独户的小院,和和美美生活在一起。况烈夫妇做了几十年研究员,虽非大富,也颇有蓄积。况战从军十余年归来,以千户长身份带伤退役,亦有一笔联邦退役优待与伤残慰问金。是以一家人靠着积蓄也还过得衣食无忧。

况烈老头本是联邦修士学院的学生,自然是有修行天赋的,但去后天智能研究院做了几十年做研究,耽搁了修炼。他此时奋起直追,希望在百岁之前筑基,这样寿命就能延长到二百岁左右,再寻继续修行之路,也可以有更多时间为况战寻找治病的机会。

于是况烈时常外出,亲自去周边人迹罕至的密林深涧、幽谷峭壁上寻找各种灵果药材,熬制名贵丹方。他一方面希望以药物提高自己修为,一方面希望万一能碰到为况战解毒的奇药灵物。

年幼的况野之所以记得爷爷仿佛总是很忙,鲜少在家,偶尔回来也会给他带一些味道甘美的奇果异材,正是因为如此。

况家住在雷尼尔城期间,殷狂雷又来看过况家三代几次,每次都带来一些稀罕物品与药物,但对况战的伤势却仍然束手无策。

殷狂雷来况家的时候,也会指点从五岁开始修炼的况野,却发现他先天与灵气不亲合,遂私下里与况烈商议,让他接受孙儿况野资质平庸的事实。

殷狂雷说,修真乃是逆天之路,若无天赋,岂是下定决心就行?如果此路不通,莫如早做打算,让小况野学些文化与医学、草药、方剂之术,以后做个悬壶济世的医师,也足以建功立业、一世自存。

况野心道,难怪从小家里对他的修炼进度不怎么苛责,反而经常让他习文练字,学点医药知识,辨认药材名称药性常用搭配,熟背君臣佐使之理,背诵古圣先贤的厚厚医书。

在况烈的信快要结尾时,信中提道,正是约莫五年前,况烈突然觉得被监视的程度明显加大。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心想从况野出生算起,自己已也有十年没回过后天智能研究院所在的极北寒地,小木屋也再也没有去过,到底是哪里引起了怀疑?

况战这十余年在家疗伤修为日退,此时已是只能略胜凡人,所幸他生性豁达,十余年来,他的心态也早已平和。他敏锐的觉察到况烈行事似乎更加窘急,想起离家前况烈让他收取木屋之事,心中已有七八分猜测。

于是况战找了机会将黑铁钥匙交给年幼的况野,同时嘱咐他有空去看看木屋,但并未希望他能立即收取。

在信的最后,况烈说殷狂雷又来看他们一家了,急邀他们一家前往极北寒林一趟,或许有办法能治疗况战之伤。

众人自然大喜过望,当下一起商议,觉得况野年岁太小,不太适合一道去北方寒林冒险,此去又不是轻松旅行——殷狂雷说可能有相当程度的危险性,但相信有七成的机会可以治好况战的寒毒。对况战来说,只要有一成的可能性,他也要用十分力气去拼,何况义父说的七成。

于是暂时众人议定,不带况野远涉万里去冒险。况烈与况战对况野大略说了一下,家人有重要事情要做,可能无法照顾,只好将他托付给邻居老多诺万家,大概一月时间便回。于是五人(两对夫妻与殷狂雷)整装出发。

况家和多诺万是十年邻居,况烈熟知道老多诺万的脾气,此人虽穷但有骨气,为人和善,他们家的儿子小多诺万又与况野自小就合得来,于是留下白银二十两,暂做生活费。

信中没有写的是,老多诺万当时就说一个小娃生活一个月,哪里用的了这么多,知道况家未尝没有接济的意思,但万般推辞不得,只好收下,心想回来再做理会,必须退还。况野在多诺万家偶尔听到老多诺万念叨此事,他年岁虽小,但对此印象深刻。

况烈的信写到最后,说完了各种关系与因果。他仿佛料到况野会来打开这个抽屉找到信件,在信的末尾又教导况野:遇事要三思,想清楚了再做;成事靠自立,自创自主才是活路。

读罢长信,况野仿佛突然重新认识了信中所涉及之长辈,毕竟原来太小,许多事的来龙去脉,根本不知情。现在他们的形象,在自己心中更加鲜活了许多。

况野也不知道为何况烈会将信件留在这个抽屉的机关暗格中,推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况烈等人进入极北寒林之后,来过木屋,他在此有某种预感,于是便将许多事情的前因后果阐述一下。

他想起长辈作了承诺但一去不返给自己留下的伤痛,又想起在多诺万家受到的种种温情安慰与照顾,以及与小胖子多诺万一起慢慢长大,一同进了百药堂学习谋生之技的往事。

况野忽然摇摇头,似乎将过往暂时丢开,将几页信纸重新放回抽屉,依照打开之法,反向操作回去,重新将抽屉复原合上,抬头望着放满酒的那面墙壁,眼睛焦点却似乎漂浮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心中产生了更多疑问,拿定主意今后自己会去慢慢探究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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