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浑身鲜血淋漓，已看不出一个人样。

但与母亲朝夕相处的李牧，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的母亲？

母亲被钉着的身体下面，有几行歪七扭八的大字：

都是你！害老子丢了两个兄弟，那就拿你这一整个村子的命来换吧！

他瞬间失去了浑身的力气，低着头，跪在了母亲尸体前。

如星辰般璀璨的双眸缓缓暗淡，不断有什么东西极速下坠。

眼泪夺眶而出，一发而不可收拾。

被砍断手臂，被踩断肋骨，他没哭！

但唯独，面前的是他的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发出誓言，要保护一生的人啊！

他恨！恨自己做出的决定！

他要杀那些山贼，是为了父亲报仇，是为了母亲不再受那些山贼的压迫。

可结果呢？他不仅害死了他的母亲，而且还一同害死了无辜的父老乡亲们，丢失了一条手臂。

用这些，换来一本通往光明前路的敲门砖。

这代价，太大了！

如果给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李牧宁愿不要这功法！他现在只想要母亲回来，他愿意不再练剑，不再去想找那些山贼的麻烦。

专心在私塾听先生讲课，听妈妈的话，在城中任个一官半职，实在不行，在城中任点脏活累活苦活，不管怎样也要将母亲接到城中，不再有山贼的困扰。

可惜，没有如果。

可，一切都晚了！

“哎呀呀，真惨呐……”

一道幸灾乐祸的笑声传入李牧耳中。

李牧抬起头来，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靠在墙上，正嘲笑着他的无知，对他的母亲指指点点，不断发出辱骂的话语。

这男人身上穿的衣服，李牧这辈子也忘不了，正是这附近山贼的衣服！

双眸中，暗淡的星辰开始重新发出光芒，直到化作烈火！

李牧拿出剑，缓缓站起身来，将剑插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随后又将剑拿起，用左手惦量了一下剑的重量，轻轻挥了几下。

似乎在适应左手握剑。

随后缓步走向那个男人，每一步都沉重无比，李牧赤色的双眸中只剩下面前这个男人。

他想要这个男人……

死！

对面的男子名叫丁冒头，一品中阶，和李牧一样。

他看着李牧空荡荡的右手，和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眼神，不禁发出讥讽的笑声。

“怎么？就凭你现在的样子，还想杀了我？”丁冒头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脸邪笑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老子也是练剑的，那就让我们公平一战吧。”

说完，拔出佩剑，对李牧挑衅的伸了伸食指。

示意让他放马过来。

话说的挺好，公平一战。可以李牧现在这个状况，谈何公平？

但是，没有人会在你全盛时期才来向你挑战，更何况对方还是冲着杀了你而来的，那自然是趁你病要你命。

不为什么，因为世界就是这么的真实。

曾经，李牧也觉得自己很强，也很天真，以为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只身荡平山贼的山寨。

可是，如果他真的有这么强，那这条空荡荡的衣袖，又改怎么解释呢？

“你知道什么是剑吗？”

李牧冷笑着，剑尖斜指地面。

“老子手上的，就是剑！”

丁冒头说着，脚下发力，地面被他踏出两个深深的脚印，径直冲向李牧。

李牧也不甘示弱，左手倒拿长剑，挡住了丁冒头的攻击。

两人开始角力，一时间，竟是僵持不下。

感觉到丁冒头剑上的力量弱了几分，李牧自然猜得到他下一步要干什么，便也收了力，脚尖点地，迅速往后退去。

但是，后退的原因并不是两人要结束这场战斗了。

而是要为下一次的攻击做准备。

两人继续冲向彼此，金铁碰撞的声音传入耳中，十分清脆。

“哈哈哈……怎么了？小子！你不是要杀了我吗？！”

李牧终究还是因为失去了一条手臂而险入了下风，一直被丁冒头那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压着打。

丁冒头虽然是一个山贼，但是也知道趁你病要你命这个道理，李牧失去了一条手臂，实力至少下降三成，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李牧当然不是打不过丁冒头，同为一品中阶的修士，还同样是剑修，他能够看出来，丁冒头的脚步虚浮，剑法明显是属于很不扎实的那种人，而李牧，却恰恰与他相反。

哪怕只是一条手臂，也只是略落下风，远没有到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

李牧倒握长剑，经过这么久的适应，他现在已经完全熟悉了单手剑的感觉，扎实的剑法基础开始压制丁冒头。

李牧踢起一堆沙子，阻挡丁冒头的视线。

沙子落到丁冒头眼睛里，丁冒头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失去了一切视野。

李牧再次长剑上提，割破丁冒头的手臂，同时一脚踹到他的手臂上，将他整个人踹了出去。

“小子……玩阴的是吧？！！”

揉出眼里的沙子，丁冒头看着李牧，喊道。

“对付你个山贼……

不可以吗？！”

李牧话音刚落，便再次冲向了丁冒头。

果然，和李牧想的一样，丁冒头的基础差得离谱，几招下来就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了，如果自己的右臂还在，那么李牧敢肯定，十招之内，他必死！

被李牧压着打，丁冒头的心里是很憋屈的，先不说李牧比他小了多少岁，他可是只有一条手臂啊！

难道自己连只有一条手臂的废人也打不过吗？

“不，不可能！”

丁冒头大喊一声，一道剑气直接挥向了李牧。

李牧见状，身体下弯，躲过了那道剑气。

剑技？

李牧还来不及多想，就又有几道剑气向他飞来。

“啧……可恶！”

丁冒头的剑法基础不扎实，这是李牧的优势；李牧只有一条手臂，这是丁冒头的优势！

而且，丁冒头还会剑技，这是李牧用基础弥补不了的。

就是知道李牧没了一条手臂，丁冒头就一直盯着李牧的左身攻击，剑气不断向他飞来。

……

但是还好，丁冒头的基础不扎实，导致他的攻击根本打不中李牧。

再次躲过了剑气的攻击，李牧身上的那股气势已经不复存在。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更何况李牧已经不知道被剑气逼退了多少次，一开始的那股气早已消散。

不过好在，没过多久，丁冒头的攻击就停止了。

再强的人，攻击也有间隔，更何况丁冒头这个基础不扎实的一品中阶的山贼呢？

“你的攻击结束了吗？

接下来轮到我了……

没意见吧？”

……